的眼睛里满是沉痛,“阿嫤,我从不曾忘记你,我……”
“你想说有苦衷是么!”我咬牙挡开他伸来的手,一抹泪水站起来,盯着他苍白的脸,“你我早已结束。”
“阿嫤……”身后传来裴潜焦急的声音,接着,他一阵猛咳。可我已经不想再看他,径自跑进屋子里“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仿佛要把那令人失态的一切都隔绝。
身体在隐隐发抖,我背靠着门扇,哽咽着深深喘气,眼泪不可抑制地奔涌。
“……公子!”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人声,声音惊惶,“来人帮手!快去请郎中!”
郎中?我愣了一下,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连忙开门。
方才的台阶上,裴潜正被人抱起,双目紧闭,四肢无力地垂下,竟是不省人事。
屋子里药气弥漫。
郎中给榻上的裴潜把过脉之后,转过头来。
“郎中,公子身体如何?”戚叔走过来,向他问道。
“无大碍了,伤口已经缝好,敷了药。”郎中将用具收起,放入随身的布包。罢了,他皱眉看向戚叔,埋怨道,“我早说过旧伤未愈,骑马不可频繁。诸公可曾听进去?下回再这样,我是不敢治了!”
戚叔连声应承,又谢了几声,把脸色不豫的郎中送出门。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泪水早已经干了,脸绷绷的。
戚叔走到榻旁,看看仍旧沉睡的裴潜,片刻,又看看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真冤孽。”
我低头。
戚叔是裴家的老仆。他侍奉过裴氏的三代主人,深得信赖。裴潜出世以后,他专司裴潜的起居行止之事,是裴潜最亲近的人之一。
我和裴潜都是戚叔看着长大的。对于我们而言,他是个严慈并立的长辈,有时我和裴潜闹别扭,还会去找戚叔评理。在裴府,我最熟悉的人是裴潜,第二熟悉的却不是他父母,而是戚叔。
“他……”我的声音低低,“怎会有伤?”
“半年前,公子肋下曾中箭。”戚叔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道,“伤得挺重,幸亏救治及时才捡回命来。”
我怔怔地望着榻上的裴潜。
白日里从郊野到淮阳,他骑在马上风尘仆仆,谁想竟是个重伤刚愈之人。再想他之前说我在雍州的时候,他“因事拖延”,那事就是受伤么?
“女君啊……”戚叔看着我,忽然红了眼底。
“你勿怨公子。”他抬起袖子擦擦眼睛,道,“我知道女君心里苦,可是女君,公子也苦啊。那时情势女君是知道的,裴氏上下两百多口人,主公也是无法。主公决意退婚之时,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肯,主公一狠心,命人将他捆起来,亲自去了府上。事后,公子要去寻你,也是主公把他软禁起来。公子不吃不喝,才几日过去,人就瘦得没了神气,最后是夫人要在他面前撞柱子寻死,他才开的口。”
“女君不知道公子这些年过得多沉郁,他从不曾开怀笑过,年纪轻轻,眉间都拧出了痕。即便是新婚之时,公子与新妇拜了堂,却转身睡去了书房,惹得亲家差点翻脸。及至长安生乱,公子举家避往江南,新夫人故去……”
“故去?”我听到这两个字,抬起头来。
戚叔颔首,“唉”了一声,道:“新夫人本身体羸弱,长安到扬州路途漫漫,她发了一场急病就去了。”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戚叔声音低低:“女君,主公也常劝公子再娶,可公子应一声也不肯。他这些年独身一人,为的就是等女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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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上一章还没抽回来,所以贴来这里。
窗户关着,仍然有夜风从缝隙里透入,烛火一动一动,光影在裴潜苍白而沉静的睡颜上浮动。
我一直坐在榻旁,心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烈,却仍然乱糟糟的。
“……女君,”戚叔方才的话仍徘徊不去,“容我说一句,女君与公子都是我一路看着来的,少年挚情,最是珍贵。从前诸事身不由己,如今女君与公子再遇,乃是千般不易,若得再续前缘,岂非大善。女君,留下吧……”
留下么?
不知怎的,我却想到魏郯。
他送我来见裴潜,却不告诉我裴潜的事。
他给我金子。
他说我留下或离去,全凭自己的意愿。
千头万绪,如今即便知道了他的初衷,我仍然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困惑的人。
榻上的人动了一下,裴潜拧起眉头,片刻,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迷蒙的双眸透出喜悦的神采。
“阿……”他张张嘴,声音结在喉咙里。
“别动。”我说,拿来一碗水,凑到他嘴边。
裴潜微微抬起头,小口小口地抿起来。直到饮下大半碗,他舒口气重新躺下。
我把水碗放下,站起身。
才要迈步,袖子却被攥住。
“阿嫤……”裴潜的声音低哑,“别走。”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乌黑的瞳仁上覆着一层光润的色泽,如乞怜的孩童一样教人不忍。
“我去端粥来。”我说,语气不自觉的软下来。
裴潜似犹豫了一下,望望不远处放着粥罐的案台,放开手。
我倒了一碗粥端过来,看看他:“能自己吃么?”
裴潜试着动了动身体,才支起一点,却倒下去,眨眨眼睛:“起不来。”
我狐疑地看他,又怕他真的牵扯到伤口,只得自己在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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