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晚睡晚起。梵天也不曾来荷园找他。问过春风,才知晓,小侯爷除了倾国这个正妻,早在三年前充了两房妾室。因为是小妾,不配住大院子,索性安置在菊轩的厢房,就近照顾梵天。
小侯爷的高堂早逝,春风十年前入府,已双双归天。这荷园,本是侯爷母亲的居所。近年来,除了洒扫庭除,每日都是大院深锁,不让人进。
梵天与梵月胧乃一母所出。因老侯爷夫妻早亡,梵月胧从小借住隔壁爵府,由景国公,王氏带大。梵天子承父业,十四岁便征战沙场,共经春秋五载。蒙圣上封为郡侯,官拜一方御使,荣耀府第。
倾国微微感叹,梵天这一路走来,想必也不容易。
倾国用完饭,入房卧于竹榻,闭目静思。众丫鬟是见怪不怪,服侍了倾国六十来日,每天便见她如此打发。婢女们难得碰上不要侍候的主子,一过未时,纷纷偷得半日闲,出园子与相好会面。
待丫头散尽,倾国反锁房门,练起心法。丹田的气息,慢慢流入穴道,再由各各穴道回归丹田。反复吐纳数次,融会贯通,一周天后收功。倾国的身子出了些汗,感觉却清爽多了。但练功时,还需分心看顾左右动静,心上有些疲乏。
倾国支撑着右臂,凑向窗边张望,红日西斜,挂于枝头。回首后顾,青铜滴壶的刻度,水刚漫过申时一刻。倾国暗喜,正合他小睡片刻。
九月之阳好似虎,又凶又猛。然,这荷园里,竟亦仿佛到了深秋。倾国脱了衣衫,盖上棉被,不到半株香时,已沉入睡梦。
哗啦哗啦——
他在迷雾中奔跑,好像有什么追着自己。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树叶沙沙作响。抬头仰望,满天俱是树影。他告诉自己不能停,身后一摇一摆,好像飘着什么东西。
快,再快些!他不想看清楚……
“夫人。”
倾国骤然惊醒,张眼只见春风娇美的脸,出现在打开的窗户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什么事?”倾国的视线掠过春风,瞅着园子里的光景。夕阳俱灭,檐下点起灯笼,怕已到酉时三刻。
春风低头回道:“夫人,今晚侯爷的叔父设宴,刚叫人来请。是不是让奴婢帮夫人准备?”
梵无梦设宴?“不用了,你下去吧。”倾国收紧发颤的掌心,平复心绪道。
“是。”
等春风领命退下,倾国抬起左手,抹了抹额角。指掌间湿漉漉的一片冷汗。倾国掀开棉被,跳下卧榻,开门喊丫鬟打水,洗了把脸。
倾国知道,一个人做梦的时候,是最没有防备之时。几千年,睡在魂玉中,他不曾做任何梦。他也怕过,那是前世,第一次杀人。满地的尸首,一双双不瞑目的眼睛,还有那流成河的血。
成为一个杀手,需经过无数的试炼。同一批,千百人,由师父教导,完成一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五年后,其中剩下的不到二十人。而他们最后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和这些一起挣扎过来的同伴,争个你死我活。
一只铁笼子里,面对的,都是将致他死地的对手。有些人,明明曾经是兄弟,却不得不挥刀相向。他逼着自己无情,想活命,只有丢弃自己的真心。当时,他并不知道命有多贵,只明白‘命’是他仅有的一切。
他初为杀手,就杀了二十人,并埋葬了自己的恐惧心。一个杀手,不能怕,怕的那一刻,便是死期。
倾国套上牡丹裙,系上镂空的碧玉带,轻叹了口气想。按理而论,他经历那么多风浪,早就没有什么事能吓着他。何况,这梦中并没出现什么可怕的事,为何自己会吓出冷汗?
倾国记得梦里的景色,参天大树,身旁是好比三个他那么高的灌木。迷雾幽浓,看不到地面。他在逃,因为身后飘忽的东西。可那是什么呢?
倾国画眉梳妆,插上发钗。没了前生的束缚,这素净的打扮,是他能忍受的底线。“春风,带路。”倾国回头吩咐留屋的婢女。“看好院落,闲杂人等,莫放进来。”
“是”丫鬟们福身答应。
倾国颔首跨出院门。一身锦衣的梵天立于院口,笑看着她。男人乌发玉冠,浓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带着张爱笑的嘴唇。身高而挺,腰间扣着短刃。见倾国走来,快步迎上,伸出手。
倾国淡然一笑,把手送入梵天的掌心。
[侯门深似海:第十四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出侯府大门右拐,步行约莫百来步,既是梦宅。倾国头戴纱笠,悄悄转头回望。景国公府、侯府、梵无梦的宅第,依次相连。倾国默默念道,原来这条大道的一边,竟都属梵家所有。
踏入梦宅,沿路俱是玉石铺砌,雕梁画栋乱人眼弦。比之侯府,丝毫没有败落之态。
“此处,便是爷爷留给叔父的梦宅。”梵天指引着倾国入内,一边解说。
倾国点头,心下疑思。家业,本由父承子。官宦之家,更是注重门第,代代嫡庶分明。先不论景国公与侯爷之父,是否同出一母。无庸置疑的是,两人皆是嫡子,才能分得如此丰厚的家财。
按梵无梦的年岁算,梵家太爷该是花甲之年才得了他。照此一说,梵无梦的娘,怎么可能是老太爷的原配?一个庶子,分得这么多家产,兄弟会甘心么?
思虑间,梵天揉着倾国迈入梦宅的厅堂。两人相敬如宾的样子,倒使内庭的众人吃了一惊。
倾国摘下纱帽,一一施礼。王氏笑容满面地对侄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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