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清朗无月的夜晚,罗忆坐在江峰老家的屋檐上。一边剥着烫坏的老芋皮,一边歪着头告诉他:“因为,我妈妈也姓罗。”
“她走的早。”罗忆说,“所以我的名字倒过来便是,忆罗。”
江峰听不到她说的话,他在看罗忆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是静止的。
“哎呀。”罗忆倏然缩了手,指尖留下一片淡淡的浅红。江峰回过神,赶快捧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哈气。
再抬眼,他又对上了罗忆那双眸子,那双眼波如媚蛊人的眸子。
“江峰,你过来点。”
江二有些张皇,痴痴地照着她的话说了。她轻笑一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红裙荡在晚风里,身上是栀子花的香味。
江峰几乎没多犹豫,小啄在她的侧脸:“罗小姐,我喜欢你。”
罗忆怔了怔,指腹按着他双唇扫过的地方。江峰缩回了脖子:“那个……”
刚刚是激动了。江峰有些懊悔。
“罗小姐我……”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别叫我罗小姐了。”
“啥?”
“我们谈朋友吧。”她的睫毛扇动两下。
那天,江峰记得很清楚很清楚,85年的9月份,刚入秋,天气还热着,是罗镇长离开村子的前一天。
后来,村里的人都说江二家攀上凤凰枝了。江爸爸的职务升的很快,很快就从村里调到了镇里。而江峰,在恢复高考的第10年考上了江里大学。
深冬的时候,两人结婚。小树从村里上来,经由江峰介绍当了罗镇长的司机。
婚礼办得很大,连市里的领导都来了。江峰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是罗忆挽着他的手,一个个地将江峰介绍给父亲的朋友。
“这是尹叔叔,爸爸的好朋友。”她举起酒杯,“这是小路,叔叔的儿子。”
尹叔叔起身回酒:“哎呦。”他推了尹路一把,“这可是大学生,江大的。”
尹路扯动嘴角,极不情愿地举起杯子:“罗姐姐新婚快乐。”
罗忆扭头对着有些尴尬的江峰,低声道:“他就这样。”
江峰恢复了原先的神色,憨憨地笑着:“我晓得。”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来往的客人都挂着虚假的笑,对你的话里只有奉承。
一天下来,虽然累,但是有罗忆在身边便是最好的。
婚礼尾声,罗忆喝的有些醉了。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手肘支着脑袋望向江峰。
她举起酒杯,眼波流动:“江先生,我们干一杯吧。”
他举着小杯子碰上她的:“好。”
罗忆凑近他,指尖碰着他的高挺的鼻梁:“江先生恭喜你。”
她说:“恭喜你娶了我。”
说着,她又笑了,笑得这样的开心。
江峰不动了,手滞在空中,痴痴地凝睇着罗忆。
“怎么不说话?”罗忆的嗓音黏糊糊的。
他将她的手攥在手心,回了她:
“小忆,我的妻。”
*
罗忆生了个女孩,在冬至的时候。江峰给她取了名字,单字一个寒。
罗忆说:“这名有点像男孩的。”
江峰立在窗口,看着外面结冰的湖面:
“独钓寒江雪。”
“江寒。”
“挺好听的。”
罗忆靠着床:“听江先生这么一说,到有点意思。”
病房门被推开,小树背着两袋土特产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嫂子,给你带了村里的红糖麻花。”
小树记得,当年罗忆在村里的时候特喜欢吃这个。罗忆笑着:“小树,麻烦你了。”
跟着小树来的,是一个微胖甜美的小姑娘。小树一把揽住姑娘,对着罗忆:“忆姐,这是我媳妇。”
小姑娘敲了小树的脑袋:“还没是媳妇呢!”
小树说:“你还想嫁别人?”
“我不准。”
小姑娘笑得羞涩:“姐看着呢。”
小树还问:“姐,我媳妇漂亮么?”
罗忆说:“很好看。”
“名字也好听。”小树握着小姑娘的手,“叫刘翠芳,可俊的名字。”
江峰笑了,逗着罗忆手上的江寒:“小寒,这就是你干爹、干妈。”
小树赶快跑到罗忆身边:“叫干爹。”
刘翠芳拍了小树后背:“这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的。”
小树挠挠头:“嘿,也是。”
日子久了,翠芳也怀了孕。都说酸儿辣女,怀孕的翠芳可喜欢吃罗镇长家前枣树上的酸枣。
小树便天天爬到树上给翠芳摘。翠芳倒是信老一辈的育儿经,听罗忆说听莫扎特进行曲生的孩子会很聪明。她就要了盘磁带,天天逼着自己听。
很快,翠芳生了,顺产,四斤五两的男孩。翠芳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小树眼睛小,可把翠芳担心的。
小树赶快看了一眼孩子,左看又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皮倒是看不出来,就是有点丑。”
翠芳大喊一声,“不是说儿子像妈么。”
后来呀,顾野果然长得像妈妈。翠芳每次都骄傲的说,这都是靠她优良的基因。
孩子生了没几年,小树觉得奶粉钱紧张,就和罗忆打了招呼要下海经商。他也挺抱歉的,毕竟罗镇长走了没多久。
罗忆很体谅他,结了工资让他好好努力。江寒上了小学,懂了点事。听说小树他们一家要走,特别得伤心。
还好临走前,小树的儿子特地跑到江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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