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逼到绝路上,就做不出个名堂来。于是他便总是用鸡腿儿辣椒要挟我,不给吃饭不让睡觉地逼着我读了好些书,背了好些当时不懂的词词句句。我总是摆出不配合的姿势,看他抓心挠肺,吹胡子瞪眼睛,却也发作不出个一二三来。
看得过瘾了,我这才扭了身子去揪他白花花的胡子,打几个结儿;掐他皱巴巴的脸,生生拎出个包子皮儿来;最后才不急不慢地把自己做的功课徐徐背来。
爹,现在我还真想你,想你咧了满口黄牙的嘴,亲自沏了茶端到我眼前儿,狠下心来掏钱买了鸡腿儿来给我打牙祭作为奖励。
也真想水杏儿杨花儿……想爹走后,她们疼我,若不是年龄不当,真像我未见过面儿的亲娘。
古人说望梅止渴,诚不欺吾。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走出了这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爿茶寮!
海市蜃楼,不过如此。
顿时,我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口不渴了,肚子不饿了,脚步轻快了许多。
又走了几步,那爿茶寮渐渐看得真切,一个大了肚子的妇人坐在凳子上,跟身边儿的中年秃顶男人聊得火热,还有一个矮胖的小男孩儿在四张桌子中间跑来蹿去,很是欢腾。
我揉揉眼睛,这不是幻觉啊!
此刻,本监国精神倍儿棒,把木杖一扔,挺起腰杆儿,两步跨到慈相身侧。
“前面就是个茶馆儿,我们过去也吃些喝些。”
慈相面色有些疲惫,看了我,掸了掸衣衫上的灰,伸出袖子,在我额头上轻轻拂过。
我已经习惯他这般温存,便也要充回大爷,硬气上一次。
“子姜啊,这几天多蒙你照顾,现下我们身无分文,这讨水要饭的活计就包在我身上了!”
他揽了袖子,又帮我拢了头发,“扬思,只怕失了你的身份。”
我咯咯一乐,本监国这等混吃骗喝的事情可是打小儿就做得惯了,不妨事不妨事。
做出副无奈状,说道:“时势所迫,少不得便宜从事。”
“扬思辛苦了。”他虽点了头,脸上却分明写着不放心。
本监国诚然是长得寒酸了些,可哪里就那么没本事了?
我略略整理下衣衫,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瞅准一跳长凳,便往下一坐——“老板,来壶——”
我“茶”字还未出口,凳子一歪,嘎吱地倒了,我猛地扑在地上。
茶寮里那四个人齐齐地笑做一团(算上肚子里那个吧)。
我扭头一看,这凳子四条腿儿竟少了俩,本监国被饥渴蒙住了狗眼,方才并不曾发现。
我拍拍腿,站起身,打量其他凳子,也都是缺胳膊少腿儿。
也罢,我扶起凳子,调整了角度,马步蹲当儿做了上去,虽然辛苦点儿,但好歹比站着舒坦。
“老板,茶水两壶牛肉三盘儿外加一碟茴香豆打包带走!”
茶寮的菜色大同小异,本监国深谙其道。
那秃头老板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灰黑色的手巾儿在手中攥出汤儿来。
一张薄嘴皮儿一上一下,面无表情,“银子十两。”
这是天价啊!想当初本监国怀揣二两体己银子,已觉自己腰缠万贯足可富甲一方,唉……
我眼珠子一转,“现在不太饿,我不要牛肉了。”
“银子十两。”
啥?三盘儿牛肉不要钱?碰上个傻子,哈哈。
“那就要三盘儿牛肉。”没银子,更得省着点儿花了。
“银子十两。”老板啊,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几个字儿啊?
“你欺负我不会算数啊,十减十是零,是零啊!”我怒火中烧。
“你管我会不会算术!进这个茶寮,我说了算,十两就是十两,一分钱不涨!”他不卑不亢。
不涨……我这儿是嫌便宜吗……
老板伸出个黑手指,往顶棚一指,我抬头看上面一张横幅,纸色黄旧,分明写着“十两茶寮”。
本监国本想少蹭点儿吃喝,没想到你是家黑店。好得很,本监国豁出去了,吃他个霸王餐!
“茶水两壶牛肉三盘儿外加一碟儿茴香豆打包带走!”我一拍桌子,底气十足。
“爹,他长得真丑……”那倒霉孩子兜兜转转,正跑到我跟前儿,捡起他刚掉在地上的“没心没肺”,抬眼一看我,哇地一声哭了。
老板颇为慈爱地伸手在小孩儿头上揉了揉,说道:“不怕,我儿长得漂亮就成。”
然后说:“客官啊,我们茶水不够,您先付钱吧。”
本监国抬了眼,使劲儿眨眨,小孩儿哭声更加放肆。
唉,本监国是忘了,之所以小时候骗吃骗喝次次成功,实在是因为自己长得水灵。
如今,霸王餐也吃不得。这如何是好。
慈相在一旁慢慢说来:“老板,我要和方才那位客官一样的菜色。”
“爹,他好看。”小孩儿转泣为喜,却也学他爹的口气,对慈相说道:“十两银子,先付钱。”
慈相面露难色。唉,美人计都不好使了,我再想辙。
“老板啊,您二人守着这茶寮,想也冷清辛苦,不如我二人就留下为你做个半天劳力,您就赏我们口水喝,也算划得来。”
老板腆着肚子,将小孩儿抱起,摁住头在肩膀上说:“就你这副丑样子,我害怕吓跑了客人!”
本监国继续努力,“老板啊,此处荒凉,您还得照顾夫人,陪着孩子,想是您打水拾柴也没得功夫。我们愿意帮您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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