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时气,他们要是把工厂轰走了,多的是村子争着把土地租给工厂!”
“朋友说过就算了,可我记在心里,觉得这条新闻线索可以跟进,和报社领导报备后,我就下乡了,到那个村子走了一遭,才发现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村边不止有造纸厂,还有农药厂和化工厂,排放的工业废气十分难闻。工厂排污管道向麦田排放液体的颜色触目惊心,有发黑的,有和血一样红的,还有黄色油状的,排污口附近的麦苗死的死黄的黄。不远处的河里还飘着翻白肚的死鱼死虾,村民的井水里也一股农药味”
“我去村里患癌的人家走访了一遍,发现得的病种大都是肺癌、食道癌和皮肤癌,大部分村民受刺鼻气味的影响,常感到肺部不适、呼吸困难、眩晕,特别是上年纪的老人和小孩经常咳嗽、胸闷。我统计了下,查出患癌症的有近三十人,其中二十人因癌症去世”
舒楝心情复杂,多年前的事,刘闻讲起来仍记忆犹新,可见当初他亲临调查现场所受的触动之深,那个年代经济先行,无论是政府还是公众都还没有环保意识,环境污染现象也引不起足够的重视,她能想到刘闻开展环境污染调查会有多么艰难。
“我深知和工厂交涉需要强力的证据,写新闻调查也需要翔实的资料和数据作支撑。于是拿了村民的头发、农产品、土壤、井水取样,通过私人关系送到环保局检测。检测结果显示,村民的头发、土壤、农产品均受到铅、砷、锰、磷严重污染,井水中的高锰酸盐指数和氨氮指数超标”
“我让村民拿着证据找工厂负责人谈医药费赔偿问题,但没达成共识,工厂一方非常强势,拒不赔付村民的损失,我建议他们走法律渠道,证人证据俱全,一告一个准,另一面我把环境污染调查报告交给报社领导,希望登上报纸制造舆论,引起公众和媒体的关注与重视,只有扩大影响,村民们的官司才能赢得十拿九稳!”
“你猜接下来的事态如何?”,刘闻目光灼灼地望着舒楝,“急转直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律师打来电话说村民代表撤诉了,他们和工厂私下达成和解,至于谈的条件他不知情,我担心工厂威胁蒙骗村民,稳赢的官司为什么不打,只要打赢了,巨额赔偿金就能拿到手,我想提醒他们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就错失良机,当我进了村,曾经热情地向我反映情况的村民们牢牢地闭上嘴,一个字也不透露。好,他们不说,我去找工厂问清楚,那时我年轻气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冒然找上门说理去!”
刘闻冷笑一声,“还没等我走到工厂大门口,一伙人围上来,有人抡着木棍照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我根本来不及还手就被踹倒在地上,然后就是雨点似的拳*脚*交*加,我抱着头,蜷缩着身体,直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要不是尾随的村民及时救下我,没准我的一条命就交代了”
舒楝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刘闻问她:“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经历很像?耐心听吧,你受伤住院,我却对你不闻不问,你会知道为什么的!因为安慰除了令人软弱一点用都没有!我被送到医院抢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父母在外地,夏慧惠是我的紧急联系人,她赶到医院,接到病危通知书,吓得腿都软了……幸运的是我的小命保住了,眼睛却瞎了,棍棒击打造成了颅内出血,淤血压迫视觉神经导致失明,医生说,走运的话,大脑自行吸收淤血,我就有复明的希望,不走运的话,可能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三十天,我唯一的指望是自己写的那篇新闻稿,谁知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报社领导来医院传达精神,说有关部门会加大监管力度,督促涉事企业治理污染,同时也告诫我不要再想着发稿,因为没有媒体会刊登我的报道,那些工厂是纳税大户,事情闹大了,对厂方来说至多关门整顿,风声一过继续开工,对我就不一样了,得罪了能量巨大的地头蛇就别想在本地混了,如果我不依不饶,说不准下一次就真没命了”
“那三十天我瞎着眼生不如死,当时我发誓,只要我刘闻能重见光明,这辈子谁也别想再掐住我的脖子!”
刘闻攥紧的拳头青筋毕露,“所以你的遭遇无疑就是我当初的翻版,我没把你拍的交易照片刊登上报,因为水太深,以你我的能力是扳不倒那个利益集团的。想要话语权,使劲地往上爬吧,当你爬的位置比他们高,手中的权力比他们大,那时候你说的话才算话,而不是靠什么狗屁的新闻自由!”
“新闻自由就是个笑话,是个美丽的谎言,也就能骗骗学校里天真的学生!”
舒楝看着刘闻,就像看着明珠蒙尘,萤火寂灭,她不忍再看蓦然转身,轻声说:“师兄,你和惠慧姐不是要结婚了吗?扶持相守不容易,别等失去了才后悔,不是哪个女人都能不计得失地一直陪在你身边!”
在市报工作时舒楝就知道刘闻有个同系的女朋友,两人金童玉女,连教授都开玩笑说要提前吃他俩的喜糖……然而再美好的感情也敌不过岁月侵蚀,慢慢变得千疮百孔。
“小舒——”,刘闻在背后喊,“你别太认死理,我给你搭通天的梯子,你想做新闻,好,进华文卫视新闻部!做娱乐节目也行,我给你全部的资源!哪怕你要成立艺人经纪公司也可以,这一块交给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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