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什么单位上班啊?已经快三年没见你了,听说当年你考上复旦了是吗?你可一直是我们学校的才女啊!”郭海涛带着殷勤的笑容,问着董茜。
“是啊,我进了复旦企业管理系,今年刚毕业,现在分配在整仁厂工作。”董茜点头答道。
“整仁厂?什么厂?合资还是外资企业?”郭海涛没有听过我们厂名,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我们是国营企业,中国的,共产党是老板,不是三资企业。”我见董茜被郭海涛问的神色有些紧张,我猜想也许是她对自己的单位不是三资企业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我在一边笑笑插口说道。
“哦……原来是国有企业啊!”不仅是郭海涛,就连他哪个同事李建和和他们的女朋友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满是一种看不起的嘲笑样子。
董茜不是傻瓜,他们的表情她也看出来了,她嘟起小嘴,暗暗的踩了我一脚,有些不高兴的向我白白眼,似乎是因为我说出了我们的单位只是国有企业而让她的同学瞧不起一般。不过也难怪,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三资企业是所有人向外的地方,工资高,待遇好,只要有点能耐的人都会削尖脑袋拼命托关系进去哪里。而日渐衰落,每月只有几十或者上百微薄收入的国有企业与三资企业比较而言,在社会上已经被人看做是没有本事的人才会呆的地方。
我没有理睬董茜的小动作,装着傻不拉几的样子笑着问道:“嘿嘿,我觉得国有企业不错啊!工作既轻松又稳定,工资也高,我觉得挺满足的,而且我们还是国家干部编制呢。”
“切!这种地方能拿多少钱?每个月撑死了也只有一百块吧,这种企业你们也会混得下去?干部编制?值多少钱?哈哈哈!”李建估计是把我当做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大言不惭的嘲笑着我。
“是啊,董茜,你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啊!怎么会跑到这种单位去呢?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去三资企业嘛,就连我没读大学都在三资企业做呢,每月工资比国营的地方高多了,哎,你真是可惜了。”郭海涛装成一副惋惜的样子说着,但他的脸上掩饰不住有些得意,口气也比刚才大了起来,仿佛他的形象在董茜的面前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在他眼里,我们只不过是靠死工资吃饭的家伙,根本不能和他比,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董茜有非分之想的话,早就哈哈大笑并极力嘲笑和贬低我们了。
“哦,你在三资企业啊!你们具体做什么工作啊?你们每月能赚多少钱呢?多不多啊?”我装着没看见董茜尴尬的样子,我估计她现在心里在后悔死了今天会跟我出来,我的傻瓜表现让她在她的同学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她已经不好意思的抬头了,底着脑袋又急又怒。现在听到我又这么问,她羞得满面通红,小拳头捏着紧紧的,如果不是有外人在的话,我估计她早就一拳向我,这个让她丢人的傻家伙打来了。
“是啊!我们都在三资企业做,我和李建在希而顿大酒店,吕小艳和马琳都在花园饭店。每月工资比你们高多了,而且工作又体面。”郭海涛得意洋洋的夸耀道,并和他的朋友一起笑了笑,四个人满眼不屑的看着我这个“巴子”(上海话,乡下人)。
我接着傻傻的问道:“高多了?有多少高?说说吧!让我也开开眼界。”边说还边特意的凑近他们,作出一副聆听状。
李建抢着答道:“一个月工资三百,加上小费一百,每月能拿四百多呢,怎么样?不少吧?哈哈!”
“不少!不少,真是不少啊!”我连连点头说道,并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么你们一定工作岗位很好的吧?你说很体面的?体面到什么程度?天天穿西装打领带吗?具体又是做什么呢?”
郭海涛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当然,西装肯定是天天要穿的啦,每人都有三套工作西装,又挺又漂亮,哪里像工厂发的那种工作服啊!简直一天上,一地下。至于具体工作嘛,呵呵,我和李建是做接待服务的,吕小艳是饭店的餐饮服务,马琳是客房服务,反正这些你也不懂,说了你也不清楚,都是三资企业里的特别称呼。”
“操!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两个家伙是门童,干点开车门、拉大门、提行李的活。一个女人是在餐厅端盘子的,另一个是打扫客房厕所、给客人换床单的,几小小巴拉子(上海话,同小样)还在我面前这么牛?”但我脸上还是挂着笑问道:“不错、不错!听起来蛮好听的,对了,刚才你还说你们工资外还有小费啊?小费是不是奖金?奖金都发这么多?真厉害!”
“小费就是小费,奖金是奖金,不一样的,说了你也不懂。”李建嘴一撇,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脸的瞧不起我这种“巴子”
而郭海涛却拉拉身上的衣服,抬起脚上的鞋给我看看,双眼朝天,夸耀着说道:“当然,我们待遇好着呢,工资高,小费多,看见没,我这衣服得八十多一件呢,鳄鱼牌,顶一般工人一个月工资呢,鞋是老人头,一百块,正宗小牛皮。”
“原来是这样啊!嘿嘿!那是那是!”我陪着笑打着哈哈。心里暗暗好笑:“还小牛皮呢?我看你们几个全是大牛皮,哈哈!”
这时候,我的极度恶劣表现实在让董茜实在坐不下去了,她面色难看的对我说道:“我突然想起点事,我们早点走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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