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伤可好了?”
“劳苏姑娘记挂, 已然无碍了。”
苏瑜冲他点头, 轻移莲步向着自己的韶华居而去。
两人擦肩而过,方洵闻到了她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甜淡清香, 心上某处乱了片刻, 定了定神,入了苏丞的书房。
苏丞和方洵二人在坐榻前相对而坐, 中间摆着四四方方的小几,其上放着茶具,苏丞一边斟茶一边问道:“你这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事?”
方洵接过他递来的茶盏, 轻声道:“你们大衍皇帝昏迷十几年了,你知道吗?”
苏丞为自己斟茶的动作滞了一滞,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冰凉,透着凛冽的寒意,面容倒很平静:“是吗,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我父亲,太史令方麟。”方洵道,“之前我一直旁敲侧击询问过大衍皇帝一直在青云观闭门不出之事,先前我就觉得纳闷儿呢,天子纵然再不理政事,沉迷丹药,也不该十几年都不曾露面。没想到你们皇帝居然已经昏迷多年,贾贵妃一直压着此事,暗地里求医问药。”
说到这儿,方洵忍不住感叹:“贾道此人虽然做了不少恶事,但如果没有他把持朝政多年,只怕朝廷早乱了套了。”
苏丞抿了口茶,没有言语。
方洵看他一眼,想到了那个一直住在都督府上的廖启,忽而勾唇:“你应该早知道了吧,让廖启给太后治了咳疾,如今又为贾贵妃治头风。你是想贾贵妃能带他去见陛下?”
苏丞没有否认:“贾贵妃暗地里找了不少郎中去青云观,但都是有进无出,我觉得里面有古怪。以前只是怀疑,如今听你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
方洵道:“听父亲说,当年下旨火烧椒房殿的旨意不是陛下传的,是贾贵妃假传圣旨。秦皇后葬身火海之后,陛下便昏厥了过去,自此再不曾醒过来。”
苏丞嗤笑,旨意纵然不是他传得,他也休想逃脱责任。
当年母后和平南侯都快议亲了,他仗着太子身份横插一脚,娶了母后过门。做了皇帝后他又移情别恋,宠爱贾氏,使得贾氏在朝堂后宫做大,根本不将母后都不放在眼里。
而那个女人呢,处处装柔弱,挑拨离间,先是诬陷母后与侍卫有私情,又假借天象之说,言他这个二皇子生在大年初一视为不详,与江山相克。
他任由贾氏妄为,几时为母后辩驳半句?反而信了太史局的人胡说,担心他这个儿子真的克了他的天下。
说来可笑,椒房殿纵火的旨意纵然是贾贵妃假借圣旨传出去的,可若非他当时生了杀他们母子之心,那场大火能烧了一天一夜吗?
母后死了,他自责内疚,对外声称母后难产而亡,这些年用昏迷来逃避一切,简直可笑!
贾氏一族固然该死,他这个罪魁祸首又能好到哪儿去?
苏丞掌中稍一用力,茶盏顿时被他捏成几瓣,褐色的茶汤顺着缝隙淌出来,滴答着落在地面上,留下一片墨色的湿意。
方洵能体会到他的恨,仰头将杯中茶盏一饮而尽,突然笑道:“你我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落魄皇子又何止我一个?这个时候,或许咱们二人可以共饮几杯,品茶反倒没意思了。”
苏丞吩咐青枫去拿酒,继而又看向方洵,难得认真几分:“如果你不觊觎弄弄,或许你我可以成为挚友。”
方洵失笑:“那看来你我二人此生没机会了,我姜夜看重的人,不会放手的。”
苏丞神情微凛:“放心,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的。”
入了冬,天气日渐寒冷,一场大雪过后,更是凌冽刺骨。
韶华居内早早便用上了炉炭,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苏瑜怕冷,索性躲在自己屋里足不出户。苏丞让人在院子里移植了几株红梅,偶尔趴在窗前欣赏一下雪中红梅的盛景,倒也让人心中畅快。
学会了中馈之后,苏瑜如今料理内务游刃有余,即便没有忍冬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每日里看看账册,练练字画,悠哉闲适。
经过苏瑜锲而不舍的悉心教导,小鹦鹉总算是学会了说人话,不过永远只会两个字:三哥。
苏瑜对此十分苦恼,她千辛万苦教它喊三姐姐,它偏偏学会了三哥,分明就是跟她过不去,简直可恶!
偏小鹦鹉对于自己学舌很高兴,每回苏丞一来,它就兴高采烈地扑腾着翅膀喊“三哥”。
这日,苏瑜看了会儿书趴在案桌前打盹儿,迷迷糊糊见又听到了鹦鹉不安分的声音,似在扯着嗓子叫:“三哥!三哥!”
对于搅了自己好梦的笨鸟儿,苏瑜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随手丢了个手边的书册过去:“笨笨,别吵!”她正做好梦呢,好香甜的红梅樱桃糕,马上就出锅了,让她吃一口再醒。
小鹦鹉扑腾着翅膀躲开,落在青瓷花瓶里插着的红梅枝上,继续叫:“三哥!三哥!”
苏瑜听得烦躁,梦也做不下去了,气得直起来又丢了个狼毫过去:“再吵我烤了你当下酒菜……三哥,你怎么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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