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知道, 你对他们都心有怨恨,明明自己是皇室嫡子, 却自幼吃了不少苦头, 寄养在外,连身份都不能公之于众。你恨贾道, 恨贾妃,甚至恨你父皇,那都是应当的。”
“其余人哀家不说什么,但魏彦是你的兄长, 皇室血脉,也是哀家的孙儿。我大衍自开国建立至今,虽然也有皇子谋反的事情发生,却从未有过处决皇子的先例。高祖皇帝制定律法时也写的清清楚楚,皇子犯法,可监禁,可贬黜,但不可处死。”
“当年之事,魏彦年幼尚不记事,贾道和贾妃兄妹的所作所为跟他并无多大干系,如今贾道一死,贾氏一族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你纵然下令满门处决哀家也绝无二话。只魏彦这一条命,哀家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当年哀家救你一命,是顾惜着祖孙情意,念着你母后在世时对哀家的一片孝心。如今向你开口救魏彦,也是一样。不管贾妃做了多少错事,魏彦到底也是哀家的孙儿,这些年曾在哀家跟前承欢尽孝过的。”
魏丞将手中茶盏搁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的意思,孙儿知道了,留魏彦一命不难,只是为免他心生怨恨,日后寻仇,孙儿不会放他出来的。”
见他松了口,太皇太后自然是高兴,忙点头:“应该的,他能侥幸得一命足矣,日后将其终身监禁起来便是,也碍不着你的江山社稷。”
得了魏丞的保证,太皇太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其实这件事她老早便想跟他提的,只是那时候他因为苏瑜的事情整日阴沉沉的,太皇太后也不敢多嘴,如今总算圆满解决,她也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天色也不早,你们各自回去吧,我今儿个觉得疲倦,便不留你们了。”
魏丞和苏瑜起身,对着太皇太后行礼告退。
从长乐宫出来,魏丞亲自送苏瑜回平宁殿,只外安静,心事重重的样子。
站在平宁殿门口,苏瑜抬头看他:“三哥在想贾妃母子的事?”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魏彦和苏琬二人险些害死了你,私心里三哥并不想他活命。但如今太皇太后开了口,三哥自然不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少不得放他一条生路。只是又觉得这样对不住你。”
“三哥脸色阴沉成这样,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苏瑜松了口气,“瑶台失火的事早过去了,他们纵然起了歹心,但不都在三哥的掌握之中吗,如今我平平安安站在这儿,苏琬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食了恶果,又哪里来的三哥对不住我一说呢?”
头顶是皎皎明月,周围伴着繁星,夜色溶溶,柔和的光线流泻下来,映着她娇俏的面庞,周身好似笼了轻纱。
魏丞看着她:“不说旁的,单当初魏彦想娶你,三哥便不想他好过。”
苏瑜不由笑了:“那么久远的事,三哥怎么还记得。其实如太皇太后所言,饶魏彦一命,将其终身监禁,对三哥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三哥初登大宝,一举一动天下人都看着呢,大衍以仁义治天下,纵然魏彦有错,但到底手足情深,三哥若杀了他少不得要落人话柄,说你不顾手足之情,处事狠辣。饶他不死,既全了三哥作为兄弟的情,也对太皇太后尽了孝,天下人更是念着天子的仁德之心,何乐而不为呢?”
见魏丞盯着她不说话,苏瑜又多说了几句:“其实魏彦当初为太子时养尊处优的,未必过得惯牢里的日子,于他而言便如天堂坠入地狱,后半辈子怕是苦着呢,未必就比一个死字舒坦。三哥你说是不是?”
“三哥?”见他还不说话,苏瑜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眨眼才道,“我认真跟你说话呢,三哥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魏丞笑抚着她的脸颊,叹道:“我家弄弄如此识大体,顾大局,日后必然是位好国母。”
苏瑜神情一僵,打掉他的手,下意识后退几步:“三哥,我该回去歇着了。”
魏丞点头:“嗯,去吧。”
目送她入了寝殿,魏丞才负着手离开,径自去了刑部大牢。
守着牢狱的侍卫瞧见圣驾,颇有些惊诧,忙跪下行礼。
魏丞兀自走进去,里面光线十分黯淡,好在点了几盏油灯,方才显得有些许光亮。越往里走,鼻端充斥着浓浓的霉味儿,令人胃里阵阵作呕。耳畔是囚犯喊冤哀嚎的声音,尖锐刺耳,有的哭声撕心裂肺。魏丞全程面不改色,走至最深处,由牢头打开了紧闭的铁门,下了台阶,再打开一扇门,里面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牢,其内关着贾贵妃和魏彦母子二人。
贾贵妃体内蛊毒发作,浑身痛痒难耐,痛苦地蜷缩在潮湿的地板上,面色惨白,浑身抽搐,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
魏彦焦灼地在她身旁守着,不断呼喊:“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你要撑住啊。”
他唤了几声,又对着外面喊:“来人呐,快来人呐!”
直到地牢的门被打开,他顺势望去,看到身着龙袍,高贵肃穆的魏丞在侍卫和牢卒的簇拥下走进来,他略有些怔,后从地上起身,看向魏丞时眼睛里含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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