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时屋内闪着昏黄的烛光,周遭静悄悄的,并没人守着。
想到大半年未曾见过的三哥,她心里不觉竟还有些激动。
悄悄推门进去,入了内室,苏丞正在炕上躺着,似乎睡得深沉。
大半年不见,他看上去更瘦了,肌肤也在塞北风沙的磨砺下显得暗淡许多,但五官却更加刚毅挺拔。似乎睡前刚沐浴过,苏瑜趴在炕沿凑过来时,鼻端能闻到一股清淡的栀子香,若有若无的,是她三哥沐浴惯用的清露。
看他睡得香,她一时间不忍心打扰他,就那么双手托腮静静看着他。
烛光下他面容姣好,这张脸可谓是无可挑剔,整个皇城怕都再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来。眉眼俊俏,才貌双绝,雅人深致,当之无愧的惊才风逸。
仔细想想,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居然是她的孪生哥哥,苏瑜心里不觉升起一丝骄傲来。
不过这人也是的,就连睡觉时眉心都是紧蹙着的,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苏瑜静静看着,突然忍不住朝他伸了手,不过是想帮忙抚平那细微的褶皱,不料指尖还未触碰到,他的眼却蓦然睁开了。
苏瑜吓得一怔,匆忙缩回手,嘿嘿一笑:“三哥,你,你怎么醒了?”
苏丞坐起来,声音略显嘶哑,但语气却很温和:“自你进来我就醒了。”若连她近身都察觉不了,他在战场上怕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我可是打扰到你了?”
“无碍。”他说着掀开被子下来,苏瑜殷勤地将屏风上挂着的外衫递给他,见他穿上去长案前坐下,她也屁颠儿跟上去,“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城外迎接你。”
边说着还一边给他倒茶。
苏丞睇她一眼:“亏得我回来及时。”
想到白日里的事,苏瑜拎着紫砂壶的手一抖,褐色的茶水洒在了桌上,面色也白了几分。
是啊,幸亏她哥回来的及时,否则会是什么样呢?
“哥,吴进意人呢?”她把紫砂壶放回案几上。
“被我废了,刚送去吴家。”苏丞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抿了口,眸中闪过一丝锐芒。
苏瑜垂着头,低嗯一声。
“对了,那,那忍冬呢?”苏瑜忽然想起来这事。他三哥也就对她好,对旁人就不是那么仁慈了,不知白日的事三哥会不会全部怪罪到忍冬头上。
苏丞低头看着杯中茶水,话语淡然无波:“她办事不利,已被我驱逐。”
苏瑜一听急了,慌忙抱住苏丞的胳膊:“三哥,这事不能全怪她的,今日之事根本就是意外……”
苏丞看向她:“任何情况下她都得护着你,没有意外可言。”
“可是三哥,她好歹也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这样被逐出去会不会太过分了?何况,我也并没有真出什么事。”
“不准求情。”他声音淡了几分。
看苏丞说的决然,苏瑜抿着唇不说话。她一直觉得忍冬是三哥一手栽培出来的,感情肯定不一样,如今看来她或许错了。
她三哥心思深沉,做的任何事情,她从来都是摸不透的。
苏瑜抿了抿唇,眼眶红红的,侧过身去不理他。
苏丞扯过她,逼她看着自己,声音中透着无奈:“弄弄,你可知道三哥一回来看到那样的场景有多愤怒,又有多害怕?”
弄弄是她的小字,三哥十三岁中解元那年为她取的,阿爹阿娘去世后,便只有三哥一人会这么唤她。
这一声略显无奈的呼唤勾起了她过往的记忆……
书房内,十三岁的小姑娘梳着双环髻,弓着身子趴在书案前捣乱:“三哥,我听阿爹说你都有表字了,叫临远,那我给自己取一个表字叫居高好了,居高而临远,这样听起来咱们俩才像孪生兄妹嘛。”
少年轻拍她的脑门儿:“姑娘家叫什么居高,难听。”
小姑娘嘟嘟嘴:“还不是为了跟你凑对儿。”
“你过来。”少年对他勾手。
小姑娘默默绕过书案走过去,便见少年提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了个字:“三哥给你取一个小字,你瞧瞧可满意。”
“弄?”小姑娘皱眉,“这个字也不好听,有什么说头吗?”
少年解释:“弄者,上面为玉,下面的廾字是双手托着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双手捧着一块玉,有惜玉之意。瑜,美玉者也。”
小姑娘挑眉: “弄字有珍惜的意思吗,我怎么不知道,莫不是三哥你自己杜撰的?”
少年道:“汉字的意思哪个不是先人杜撰的,如今三哥杜撰出一个给你做小字,无伤大雅,有何不可?”
“歪理。”小姑娘笑说着,心上确是甜的。
思绪回转,苏瑜的眼眶渐渐红了:“三哥,吴进意那个畜生也太无法无天了,我今天也怕死了……”她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凌辱,自然是委屈的。
苏丞拉她入怀,拍打她的脊背轻声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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