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专注地听着,不由问:“为什么?”
桓乐答:“我时常外出历练,几个月不在长安也是常有的事。鬼宴的那一年,我刚巧又领了差事,所以每月至多去个一两次,让夫子考校功课。”
“为什么是他?”岑深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桓家必定不是普通人家,找什么样的夫子找不到,为什么会去找一个城外的穷书生?
桓乐便笑了:“这可是我自己找的。爹娘给我找的夫子忒无趣,总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礼教,再不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又不是人类,学那作甚?那会儿我还小,有一天我阿姐来找我,便同我一起听了会儿,谁知那老夫子竟吹胡子瞪眼的说不成体统,我一气之下,削了他的胡子。他可气死了,我不肯道歉,他便处处说我顽劣,谁都知道桓府出了个纨绔,便没人肯来教我了。”
旧事重提,桓乐仍是一脸无辜,他到现在都觉得那老头该反过来跟他道歉。而且他是为了他好才削胡子的,若是让阿姐自己来,那就一根毛都保不住了。
岑深莞尔,削人胡子,这确实像桓乐会做出来的事情。
桓乐见他笑了,继续说道:“后来我去西山打猎,恰好遇着夫子在山上采蘑菇,一篮子蘑菇,一半是有毒的。夫子说他这叫——人穷志不短,胆敢与天斗。我觉得这话对我胃口,便给了他一两银,让他去买粮食,他跟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拒绝了我,回头就收了我三百两束脩。”
提及夫子,虽然是以这样开玩笑的口吻,可桓乐的语气里还是满满的怀念和敬爱。至于伤心难过,似乎都被他藏了起来,只有一丝怅然流露在外,很快就消于无形。
他又涮了一大筷r_ou_,塞了满满一嘴,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岑深只是一个听众,且不爱发表看法。他默默地看着桓乐大快朵颐,良久,忽然问:“想去酒吧玩吗?”
第21章 有病啊
桓乐从没想过这世上竟还能有这样的地方,暗淡的迷醉的灯光下,男男女女纵情声色,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香水和酒的味道,稍不注意,便有哪个女妖来勾了你的魂。
呸呸呸,不是女妖,只是那婀娜的身段,跟妖j-i,ng似的。
冰块坠入玻璃杯,叮当作响。搂着腰走过去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异常登对,他们娴熟地跟周围人打着招呼,那风s_ao的男人还在朝吧台后帅气的调酒师小姐姐抛媚眼。
桓乐很不幸地处在这个媚眼的抛物线上,但他身后灵活,一下就躲到了岑深身后,而后仗着自己略胜一筹的身高,凑在岑深耳边说:“阿岑,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玩吗?”
“嗯。”岑深淡淡地应了一声,径自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两杯龙舌兰。
桓乐寸步不离,就连坐也一定要坐在他身边。岑深看着充满着好奇和惊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唐僧好像也是唐朝人,真巧。
“哇,阿岑,这里真的好不一样啊。”桓乐啧啧称奇,他虽见识过许多玩乐之事,可从没看到过这样的。
岑深迟迟没有回答他,他便转头去看,只见此时的岑深已经换了一个略显慵懒的舒服姿势仰靠在了沙发上,手中玻璃杯漫不经心地晃着,灯光模糊了他脸上的病色,看似最不融于此的人,却是最适合这里的。
这样的岑深,明明是冷的,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灼人的吸引力。桓乐忍不住问:“阿岑,你以前常来这儿吗?”
岑深:“很惊讶?”
桓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阿贵也来吗?”
“他倒是想来。”岑深嗤笑一声,笑声流落在风里,轻飘飘的,像细小的羽毛搔刮着桓乐的耳朵。他明明笑着,却又冷漠疏离,仰头喝下一口酒,喉结滚动,无言的撩人。
桓乐怔怔地看着他。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两个长头发的姑娘靠在对面的沙发背上,含笑看着他们:“两位帅哥,可以坐这儿吗?”
岑深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没点头,却也没拒绝。
对方权当他默认了,笑盈盈的刚想坐下,桓乐却在此时把酒杯往前一推,凌厉的目光看着对方,眉梢微挑,唇角勾笑:“抱歉,两位小姐,这里我先占了。”
那两姑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发展,但她们也不是非要坐在这里,既然帅哥不解风情,那她们也不会多留。
待两人离开,桓乐看着独自喝酒的岑深,忍不住问:“阿岑喜欢这样的吗?”
岑深挑眉:“什么样的?”
桓乐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在胸前比划了两下。他看得分明,那两位姑娘胸都很大,但他可是个有教养的人,怎能轻易对人家姑娘评头论足。
岑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或者说这个问题从来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他来这样热闹的场所也从来不是为了交友,那段时间他只是觉得很烦躁,急需抒解。比起邻里之间互相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西子胡同,这个看似热闹非凡、呼朋引伴的场所,在岑深看来更冷漠。
但这样的冷漠让他感到舒适,迷醉的灯光下遮掩的丑态,也尽可大方显露。
谁也不会在意,谁又会在意呢?
岑深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又续满,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却仍不如那双沾着酒液的唇来得嫣红。可红润只是假象,他舔过唇上的干裂处,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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