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院中唯一的富贵闲人,在明烟和严朝彩进门时,微微瞟了过来,随后又移开眼神。
明烟自从宁徽宅中搬走后,已过去数日。她依旧如常上差,如常下差,在府中因公务也时常去宁徽书房见他,但两人除了公事外,已经极少说话了。
今日的严宅小聚,已经是近日来唯一的一次非公事的碰面,只是彼此似乎依旧没有和对方说话的打算。
唯有严朝彩见到宁徽一人在那里闲晃,便大喇喇地走上前去,很礼貌地递给他一颗葱。
宁徽瞅着那颗忽然出现的葱,微微蹙眉,还未说话,便听严朝彩道:“一会儿炖鱼,没有葱的话,鱼肉不香,烦劳宁大人给包一颗。”
宁徽尚未答言,严画师先开口了,“小妹,不得胡闹,怎么可以对大人如此说话?”
严朝彩“咦”了一声,“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这不是哥哥你教与我的道理吗?”
明烟在一旁暗笑,走上前,去接那颗葱,“我来……”
话未说完,已是顿住。有极温暖的触感裹上她的手,须臾又退开。宁徽仿若平常地开口,“我来就好。”
他拿着葱退开,仿佛刚刚的碰手,只是无心之举,可明烟却觉得那股子热度经久不退,就像他进门时无意间瞥过来的眼神一般。
燕西风那厢里终于捉到了鸡,拎鸡在手,就要拔毛,严朝彩一眼望见,顿感头痛,“燕大人!你这样拔毛我保证不仅这鸡吃不消,一会儿你也会被哆得吃不消的。”
燕西风沉默望过来的眼神甚是无辜,严朝彩只得上前拽着他的袍袖去后厨,“你要先放血,再烫,最后拔毛……”
此时,正有一人走进门来,顺着微风,一股兰若如梦的香气。
给丝瓜去瓤子和作画几乎看不出来有啥区别的严画师率先开口,道:“这不是花阑坊的姬姑娘吗……哎呀,真是美人一顾,蓬荜生辉啊。”
来人自然是姬婠婠,见众人都对她打招呼或点头示意,她便笑道:“看来是我姗姗来迟啊,这院中好热闹啊。”
她见众人都有在忙的事情,便道:“不知我要做些什么啊?”
严朝彩指导了燕西风拔鸡毛后,正好重回院中,见姬婠婠这打扮、这模样,也不忍心让她做些会使美人仪容有损的事情,遂道:“那就请姬姑娘帮忙摆盘子吧。”
姬婠婠点头,跟随严朝彩去后厨,路过萧续身旁时,先是忍不住笑出声,在他抬起头来时,掏出绢帕,替他擦去了迸溅到侧脸上的几片鱼鳞。
“别弄脏了手绢……”
她甜甜一笑,“不妨事。”
明烟静静看着这一幕,她看着姬婠婠跟随严朝彩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欢快,半点做不得假。她忍不住微微眯眼,折回目光,重新盯紧了萧续。
萧续低头继续和鱼鳞搏斗,浑然不觉明烟的注视,可宁徽却注意到了。他耐着性子等待明烟将眼神从萧续脸上移开,可是好半晌,她都没有动过,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萧续不放。
宁徽暗暗咬牙,猛地一甩袖子,往后厅而去。
他的动作幅度较大,引得了明烟侧眸,随后她暗暗想,今日大家的背影都充满了情绪啊,宁徽这一看就知道是在生气。
一段鸡飞狗跳的忙碌后,饭食终于在晌午时分摆上了桌。当初严画师曾经就今日的菜单,征询过宁徽的意见,宁徽不置可否,只是道:“让明烟来定吧。”
所以今日的菜色多是明烟喜欢的,偏近清淡的口味。酒是菊花酿,这个时节喝来倒是和盛放的冬菊相应成趣。
“看来严画师也是个爱菊的人啊。”
听明烟如此说,严画师笑道:“菊者,花中君子者也,浓墨淡彩皆可入画,实在是美哉美哉啊。”
“我哥哥和我不一样,他不喜欢画美人图,最喜欢画花,尤其是菊花,画的如痴如醉,我都不知道看点在哪里。”
严画师轻哼一声,“你那个有看点?一个姑娘家家的,偏喜欢各种画男人,我也是不懂你,到底喜欢个什么。”
看他兄妹二人斗嘴,明烟不觉莞尔,忽听身旁的姬婠婠道:“你们兄妹二人感情真好,实在让人羡慕。”
明烟没有看她,不经意间看向坐在姬婠婠对面的萧续,却见他小心斩下盘中大鱼的鱼尾,徐徐挑刺。
明烟微微蹙眉看着萧续的动作,却被忽然飞到碗中的一块东坡肉吓了一跳,一抬头正见宁徽冷冷的眼神。
他见明烟抬头,方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记得之前你提过最喜欢吃东坡肉里的肥肉部分,今日这肉正好十分肥腻,很是适合你,快尝尝。”
明烟:“……”
严朝彩哦了一声,“原来明大人喜欢肥肉啊,那正好,我不喜欢肥的,那把肥的让给你,瘦的我吃了哦。”
明烟微微抿唇,白了宁徽一眼,却见他似乎瞬间心情好了起来,眉开眼笑给自己夹了一个鸡翅。
这个功夫里,萧续已经挑刺完毕,很自然地转了一下盘子,将那块收拾好的鱼尾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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