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小姑娘自己醒了,午休时醒的。苏醒时,她的右半身都麻痹了,又急着下床,慌乱中就摔倒了,把手扭了,膝盖也给磕破了……总之人吓得不轻。”
“天啊,毛/主席保佑!”张丽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护士长表情很严厉地说道,“下次的团组织生活上,你必须对这件事进行认真、深刻地反省——到时你好好做一个自我批评;还有,明天院里党支部开会,这件事我会向主任和革委会的张同志如实反映的,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知道了,我下班后就写检讨……”张丽眼眶含泪,她知道自己的第三次入党申请是凶多吉少了。
……
陶小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再是寄住在二舅家里的陶家孤儿,她的户籍也不用落在母亲再婚的高家的户口上,她有自己的家!
梦里,她不再是遗腹子,她的父亲还活着,母亲没有再嫁,她没有一个会冲她喊拖油瓶的异父妹妹!
梦里,她有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她有父有母有兄有姐,甚至还有祖父母和一对双胞胎弟弟,家人间亲情满满!
可是,既然是一个梦,那梦里发生的一切自然都是荒诞的,模糊的,跳跃的:所以,在梦里,她不是陶小霜,她是宋诗,和宋家人一起生活在新中国诞生前的旧社会,她没有外婆,却有一个棕发褐眼的奶奶;她没有在红旗下宣誓加入少先队,却经历了苏北洪灾和两次淞沪会战。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满足陶小霜对家人所有幻想的美梦!
直到梦里的那一天……
空无一人的亭子间里,宋诗醒来的一霎那,声音、温度、气味,突然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陶小霜发现自己能感知到宋诗的所有感觉,甚至不止是感觉,连情感和思想都能共享。所以,刚起床时宋诗的倦怠,吃饭时宋诗的喜悦,和宋妈撒娇时宋诗的幸福,她都一一感同身受。
所以,在那致命的跌倒发生后,陶小霜能感觉到惊慌不已的宋诗拼命地想站起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然后是剧痛、寒冷和死亡……
梦里的宋诗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她无助的血和泪,她想活的执着就像火焰般烧灼着陶小霜,瞬间就是烈火焚身。
仿佛千年,又仿佛一秒,在火焚的痛苦中,陶小霜恍然大悟。
陶小霜就是宋诗,她梦见的是曾经的自己。
原来黄粱一梦,已是隔世。
这种明悟似乎让陶小霜好过了一点,火焚的痛苦减弱至可以忍受的灼热,然而想到自己横死街头,等待她回家的宋妈永远也……陶小霜就心如刀割!
陶小霜的心痛得像被捏成了一团,她无力四顾,自然没有发现‘宋诗的世界’在失去色彩和轮廓,虚无的黑暗悄然降临了。
等到失去家人的痛苦渐渐变得可以忍受了,陶小霜才惊觉自己身处黑暗中,她意识到自己该清醒了——她要离开这个梦!
此念一生,一点荧光就透体而出,悬在前方不远处。还没等她看个究竟,那荧光开始慢悠悠地往前飘去。
黑暗中,荧光所经过的地方浮现出一条光路,陶小霜沿着光路追着荧光往前跑去。
开始时,陶小霜一直在跑,后来,实在跑累了,她就变跑为走,好在荧光似有灵性般也慢了下来。就这样,她走了很久,久到即使是在梦里,也足以让人感到不安,但同时她又感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她也这样……
陶小霜满脸震惊的停下脚步,视线第一次离开了那荧光,她不怕荧光会飘走了,因为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为什么她会作这个梦,为什么会梦到自己的前世,以及离开这梦境的方法。
原来,一切的缘由都发生在那一天。
在她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一天,濒死的她在这无边黑暗中向一个神奇的灵物许了愿,同时,也签下了付出代价的契约。
我要活下去!我要做太平人!
那是命如草芥,横死街头的乱世人最深切的愿望吧!
那时的愿望实现了,只是如愿的是陶小霜,而不是宋诗。
陶小霜想到宋诗那永不再有的二十岁生日,想到那再也吃不到的麻油芙蓉蛋,心中不禁酸涩不已。
摇摇头,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当务之急是要离开梦境,醒过来!
两世为人,生于新中国,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曾签下的契约到履行的时候了:从此以后,她只要夜晚入睡就必须完成一份诡异的工作才能醒来。
想到自己将有一份奇异的终身制的永远夜班的工作,她就感到十分无奈和郁闷,复杂的心情让她更紧张了。
咬咬牙,陶小霜抬头看向静悬着的荧光,心中默念‘下来’,荧光就轻盈地飘飞至她眼前。她忙伸手一抓,荧光中的东西被她抓住了!
摊开握紧的拳头,一把寸许大小的红色钥匙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它的第三次出场了!
第一次,它混在一堆样式各异的红木手链里,是一条毫不起眼的手链;第二次,它神奇的出现在宋诗的面前,有如剑仙小说里的通灵宝物;而第三次,它将给她带来一份怎样的工作呢?
疑念一生,眼前突然荧光大盛,她只觉得掌心一热,随即就连人带光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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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毒障弥漫的沼泽仍有恶龙在筑巢,尖峭高耸的石塔还是女巫的居所。那时,有一个座落在广袤森林里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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