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而因此沾沾自喜;但他并不会与旁人攀比儿女。
周自恒叛逆之时,交好友人纷纷夸耀自己儿女乖巧懂事,周冲只是笑;
周自恒上进好学之时,公司上下无不溜须拍马,周冲也只是笑;
等到了周自恒创下微言,展露峥嵘之时,连点头之交都拍手赞叹,周冲还只是笑。
并不是他不喜悦,也并不是他不在乎,而是周自恒无论是何等模样,有何等成就,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他的儿子罢了。
周冲掸了掸烟灰,侧身想摸摸儿子的脑袋。
但他伸出手才发现,周自恒如今长得已经比他高了许多了。
“你们大学的伙食真好啊……”周冲收回手感慨。
好多年以前,周自恒还只是一个没有名字,可以被他抱在怀里的,小萝卜头大的奶娃娃,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像棵大树一样,高得不像话了。
“不是伙食好,是你的基因优良。”周自恒遂而低下头,抱住了他的父亲,“你一般都会这么说。”
对,周冲都会这么说,他和儿子血脉相连,儿子好就是他好。
周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只化成了一声笑。
他再次抬手,摸了摸周自恒的头发,发顶有些硬,是一直未曾消弭过的一小撮呆毛刺著他的掌心。
“爸……”
“嗯?”
一句“谢谢”到底没有说出来。
周冲煞费苦心导演一场戏剧,找好演员与剧本,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心——周自恒再度抱了抱他的,不再年轻,已经开始衰老的父亲。
*
这一场风投到最后,换成了周冲与微言签订合约,合约内容有所改动。山海重新为微言估值,市值一亿六千万美元,融资两千四百万美元,拿下15的持股比例。
得到山海如此看好,岑嘉年心花怒放,一改之前“皮包公司”的差评,在周自恒面前替山海基金说起了好话:“这家公司真的有眼光,慧眼识英才。他们既然投了这么多钱,那一定是能解决关停的问题了。”
微言将迎来曙光,真正雨过天晴。
钟晨也喜气洋洋,忙不迭点头,赞同岑嘉年的话的同时,再次强调:“我就说了,这是第一家看中我们的风投,肯定是好的。”
为了表示自己目光独到,钟晨挺起胸脯,略显自豪地拍了拍。
他的赞美还没有练到家,而岑嘉年在营销策划方面摸爬滚打近一年,已经有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此时此刻,他轻快地拎著自己的电脑,从细节出发,拍山海的马屁:“你就看看,从细节方面,就能看出企业文化——”
因为喜悦,岑嘉年说话带大喘气,他打了个顿,继续说:“咱们横哥喜欢喝牛奶是吧,文员就上的牛奶,我和薛土豪喝可乐,齐哥的是茶水,小天才是橙汁。”
岑嘉年情绪外放,但在正式场合却又很能收敛——谈判过程中他表现得规矩,正襟危坐。周自恒没有料到,岑嘉年会发现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
陈修齐也对岑嘉年频频侧目。
只有钟晨摸不著头脑,依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走出山海所在的写字楼,天光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汽车鸣笛与人声喧嚣奏出协奏曲。薛元驹在街旁拦截车辆,忽而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走向报刊亭,买下了一份财经报纸。
“我就觉得最后和我们签约的周总特别熟悉。”他潇洒地抖了抖报纸,又吹了一声口哨,“刚刚终于想起来了。”
财经报纸上赫然刊载著周冲的照片,精神矍铄,成熟英俊。
“这个周总,是盛光地产的董事长,富豪榜都排在前三的人物。”薛元驹啧啧称奇,“白手起家,南城传奇,今天终于见到活人了。”
薛元驹越想越高兴,甚至又吹了一声口哨:“周总走得时候,是不是还和我握手,夸我年轻有为来著?”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心,摆在眼前看了看。
——并不是和他握手,是和每一个人握手,夸了每一个人。
岑嘉年不忍心拆穿他,只撇了撇嘴,接过这张报纸。左右端详几眼之后,他有了一个结论:“这周总,和咱们周总长得……”
他寻思著:“有点像啊?”
他把报纸传给几人细看,只有陈修齐笑而不语。
周自恒也笑。
他这段时间常常不苟言笑,因为心事重重而显得气势深沉,但他如今一笑,却又好看得过分,眉眼飞扬,如同阴翳尽扫,艳阳当空。
“不是有点像。”他说,“这就是我爸。”
*
周自恒的这句话,如同一首循环往复无休止的曲目,震得岑嘉年一路上都没能回过神来,他只觉神思飞往天外,身躯混混吨吨,呆呆傻傻,分不清真实和幻觉。
直到夜幕席卷城市,华灯点缀朗月,周冲在盛光酒店开宴做东,岑嘉年才堪堪找回魂魄。
并非岑嘉年接受无能,而是长久以来一直秉持的真理被打破,叫他忍不住开始努力思考人生的真谛。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走入了一个误区,但没等他彻底理清症结,周自恒就握著明玥的手齐齐入座。
晚间夜凉如水,明玥来时穿了一件白色的开衫外套,而内搭黑色长裙,与周自恒的衣著相呼应——她常在细节上下功夫,搭配出情侣装的契合,每每都把单身二十年的岑嘉年虐到忧伤。
岑嘉年一直以为,这便是虐狗的巅峰,大抵只要眼不见就能心不烦。
于是此番情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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