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山中搜索,我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打算亲去看看。”
叶清桓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惜字如金地“嗯”了声。
雁行与他相处了快一甲子,对他的臭毛病十分了解,听到半死不活的这么一声,便主动将详情讲了出来:“按怀臻所言,妖兽踪迹先是出现在深山和旷野之处,近月后,有猎户居住的林间和偏僻村落才有了被袭击的痕迹。可惜住在这些荒僻之处的,都是些鲁钝凡人,见识有限,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叶清桓道:“周围情形呢?”
周围情形自然不会好看——两人合抱的林木说倒就倒,似乎和脆弱的柴火棍没有什么两样,溪流边上数百斤巨石也全都翻了个,本来糊满底部的淤泥,都被太阳晒成了一层干硬的土块,更不用提猎户简陋的房屋,四面墙中能剩下一半立着的,便算是保存完整的了。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惊悸的是,有些终年郁郁葱葱的山谷一夜之间就枝枯叶败,寸草不生,连泉眼都干涸了,就好像是整片山都死了似的。
叶清桓这才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说道:“若这也是妖兽行动所致,此次兽潮恐怕规模不小。”
所谓“兽潮”其实就是平日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妖兽们成群迁徙或者袭扰城市村镇罢了,小规模的几乎每年都有,几个散修拉帮结伙就能解决,每隔十几年或更久,便会遇到严重些的,便要靠各大门派或者家族出面澄清宇内了。
至于更大规模的……古往今来发生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了,可就是这么寥寥几次“大潮”,却差一点闹得天翻地覆。
周遭无人,雁行便也不在端着架子了,一屁股坐在云驾上,苦笑道:“怎么,你觉得是‘大潮’?”
叶清桓视若无睹:“我怎么知道。”
太虚门与宁苍城相距不远,全力催动云驾的话,七日之内就可到达。
两人本来没想入城,却恰好得到了怀臻传讯,说是找到了失踪的猎户,可惜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为防余下村民再受害,便一路护送众人出山各自投亲奔友去了。
既然暂无要紧之事,雁行便硬拖着叶清桓降下了云驾,准备在城中歇息一夜。
依着约定俗成的规矩,修者往往在城外就收起飞行法宝,以免惊扰城中普通人,两人不打算别出心裁,也是远远地就收起云驾,徒步朝着城门走去。
却没想到城门附近聚集着许多人,嘈杂得如同最热闹的坊市。
时值傍晚,若是离远了看,倒像是赶着入城的行旅客商,可渐渐走近之后,却发现人群乱得不像话,其中虽有普通人,大多数却都是修士装扮,而嘈杂声也并非一团和气,反而隐隐夹杂着几声助兴般的叫好和口哨声。
叶清桓连着赶了几天路,从头到脚无处不难受,见那群人堵住了入城必经之路,还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不由脸色一沉:“看着人模人样的,一张嘴才知道是不会说人话的畜生。”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连成一片的杂乱无章的声响。
人群静了一瞬。
雁行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八风不动地负手站在一旁,仿佛在给叶清桓掠阵。
下一刻,混乱的人群从中分开一条缝,一个锦衣华服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那年轻人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精致的相貌上偏偏配了副睥睨众生的神情,有种小孩子偷穿了成人衣裳的怪异感觉。
他趾高气扬地扫视站在外圈的数人一番,眼睛眯起:“方才那话是谁说的?”
他的声音中虽然还残留着年轻人的锐利,却也不乏久居上位者的威严,看来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子弟。
旁边的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开几步,把这两个外来人留在了空地中间。
那年轻公子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一眼瞧过来,自然察觉出双方境界差异,可奇怪的是,他竟丝毫不惧,眯眼冷哼道:“是你们哪个说的?是你——”
他手持一束像红绫又像软鞭似的东西,直直戳到叶清桓眼前:“还是你?”
叶清桓目光从他穿了耳洞的耳朵上扫过,又瞥了眼那张过于秀致尖削的脸,嗤道:“不男不女的玩意。”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了声低笑。
那年轻公子的脸顿时“腾”地红了个透,怒道:“尔敢!”
短短两个字话音未落,手中兵器倏然展开,便狂风怒潮一般朝着叶清桓脸面与胸口要害之处击来。
雁行目光微闪,依旧没动。
他觉得他这师弟从到了太虚门开始,就憋了好几天的火气,借着这不懂事的小姑娘发出来点也不是坏事,反正不至于弄出人命来。
那男装女修不知其中原委,还当对方起了内讧,冷冷一笑,手下更犀利了几分。
叶清桓往旁边踏了半步,避开那簇红彤彤的兵器,又一弹指,一道风刃轻描淡写地击碎了隐藏在其下的灵力。
两道灵力相击,将拢成一束的红绫鼓荡开来,仿佛一道铺洒半天的红云。
叶清桓轻轻地“咦”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从人群之后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修士,一边重重地喘息,一边冲那女修喊道:“二姐,是我得罪了你,不关他们的事,你,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撒,别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这东西用不得,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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