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因为第一句说出口,之后的便容易多了,姜云舒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那双好看的杏眼已红得跟兔子似的了,哽咽道:“祖父,我没骗您,我是年纪小,可我不是傻!您看鹤语真人是怎么对伯父和大哥哥的……就是霜华真人,也是光明正大地说喜欢五姐,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收了她做徒弟的!”
她扁了扁嘴,好像马上就要哭出声来:“要是那个雁行真人真有心收我为徒,怎么就不能在正心堂里说,非要偷偷摸摸地避开人,到这么个偏僻地方私下问我?我刚一犹豫,还没说什么呢,他转头就走,连解释都不愿意听——这是收徒的样子么,就是在市集上买个小猫小狗之类的玩意也要更上点心吧!”
不待姜守说话,她含了好一会的眼泪就真落下来了,哭道:“我不信那个什么雁行真人,谁知道他要诓了我去做什么坏事!我和大哥五姐他们不一样,我爹娘都不在了,祖父您又一年到头的闭关不问事,我要这么一走,就算明天就死了残了都没人知道!”
她仿佛触动了伤心处,没多久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守虽然觉得她这番揣测十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仔细想来,一个自幼三灾八难的小姑娘心思重点也不是什么异事,便只能认为她没有拜入清玄宫门下的缘分,对此虽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又见刚停不久的雪又落下来了,便虚握拳抵在唇上干咳了声:“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难道祖父还会逼着你不成!看看你都哭成什么样了,快回去洗洗脸,别让人看了笑话。”
姜云舒见他已认了晦气,便见好就收,委委屈屈地应下了。
他走后,一直缀在后面的辛夷和白蔻才急忙过来。
白蔻见姜云舒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哎呀”一声,忙拿帕子给她擦脸,又很是就地取材地团了个雪团包在帕子里给她冷敷起来。
边忙活,嘴里还劝道:“六娘别伤心啊,二郎也是为了你好,那什么真人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咱们不和他掺和正好!”
她话音方落,姜云舒却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她伸手把包着雪的手帕扯下来,随意地抹了把脸,淡淡道:“不可诋毁雁行真人。”
“啥?”白蔻愣了,“可刚才是你说……”
辛夷打断了她的话,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指头,见四下无人,才叹道:“你也动动脑子!”
白蔻一脑门官司地跟上:“哎,我哪不动脑子了?”
雪愈发大了,仿佛有哪根细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发出轻微的断折声。
姜云舒唇边的笑僵在一半,表情微凝,又不经意似的擦了擦眼角:“人家是高门大派来的客人,我刚才和祖父说了那些话已经很不应该了,你别跟着胡说!”
白蔻这才如梦方醒地“哦”了声,不说话了。
直到几个人走远了,一旁的树丛后面才慢慢地走出个人来,剑袍过于宽大的下摆垂落至地,已被雪水湿透了,也不知在那里藏了多久。
第10章10
这些名门大派的访客并没有停留太久,只给了刚刚收入门墙的新弟子三天收拾离情别绪的时间,随后便如到来时一般,干脆利落地走了。
姜云舒这三天未免被她刻意诋毁的某位真人秋后算帐,表现得十分老实,除了每天上午必须要去的清明馆之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撞上了雁行。
因她住的冬至阁位置实在太过偏僻,几乎是独自在姜府那个大如湖泊的池塘一侧,想要去其他地方,就免不了绕过水岸,而这一大片水中间,正好鹤立鸡群地杵着存放典籍的惊蛰馆。
她刚转过一个弯,走到了个视野开阔些的地方,一抬头,便隔着水面冤家路窄地望见了惊蛰馆外站着的雁行。
姜云舒下意识地站住。
雁行却只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回去了。姜云舒这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个人,正是和他一起来姜家的那个病秧子似的修士。
与对旁人的爱答不理不同,雁行似乎对这人颇为上心,虽然声音低得听不清楚,但表情却柔和了许多。
他说了几句话,似乎在劝说,但另一人默然听完,却只摇了摇头,又向藏书楼的方向走了几步。
随着那人的动作,宽袍大袖空空荡荡地拂动起来,姜云舒这才发觉,他似乎真是病得不轻,整个人瘦得简直像是具套着衣裳的骨头架子,过于窄瘦的腰更是被根玄色腰带衬得仿佛只剩下根脊骨直挺挺地戳着。
她就忍不住担心这人会一不小心被风吹折了。
许是察觉了她猎奇的目光,雁行神色猛地一沉,一阵摄人心魄的寒意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
姜云舒为其气势所慑,抽身连退数步,后背正好磕在一截假山石上。疼痛让她回过神来,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造次,连忙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拐进另一条小路匆匆离开,直到走进清明馆的大门,尚觉得心口跳得厉害。
——原来这便是结丹修士的威压!
若她有一天也能如此,是不是就可以……
姜云舒断然咬住舌尖,口中立刻泛起钻心的疼,迫使她压下了这一充满诱惑却为时尚早的念头。
她心神不宁地装作若无其事,好在其他几人也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或多或少都有些魂不守舍,倒也无人注意到她的失常。
直到姜云岫兄妹二人随着清玄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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