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其他门派也罢,都是一样的,清玄宫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可这些都是他们甘之如饴的,如今天下已太平了两千来年,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了。”
“嗯,我知道。”
姜云舒话音方落,不知为何蓦地一个激灵,飞快地垂下眼,开始催动叶舟降下去,没多久就平稳落在了一座小镇外面。
四周人流如织,偶有修者打扮的,但大多是普通百姓,穿红戴绿地来凑热闹,喧嚣的集市从城外一直延伸到小镇中心,直到暮色将近也未曾收起,更远处隐约有些高塔楼台,不知是百姓供奉的佛寺还是富庶人家的楼阁,此时却也都张灯结彩,灯火在夕阳中不甚分明,光滑柔软的彩绸却倒映出了斑斓的色泽,给镇子更添了许多喜气。
叶清桓似乎有些年头未曾见过这样的热闹了,惯常的讥诮与不正经都收了起来,面容温和,唇边微微含着一点笑意,侧身避过一个抓着糖人乱跑的小孩子,回头道:“我记得你喜欢热闹,晚上要不要来逛一逛夜市?”
他的声音疏淡却温柔,让人心底都柔软起来。
姜云舒迟疑一瞬,慢慢扬起一抹笑容:“好。”
腥臭的血气,横陈的断肢,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还有所有那些绝望之中的垂死挣扎,一幕幕突如其来的幻象终于全都被她压回心底,沉重地再度落了锁。
有一刹那,姜云舒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她第一次在姜家密室见到叶清桓的尸身时,她也曾产生过相似的幻觉,那些地狱一般的景象历历在目,如同亲历,她曾疑惑那些遐想为何如此真实,直到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胸口止不住地发冷,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明快,上前几步,抓住叶清桓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笑道:“我刚想起来,你这人懒得要命!我怕你像过去似的,把我一个人扔出来逛,自己却在客栈睡觉,不如现在就先逛够了再去找宿处!”
她认真地补充:“这回你得好好陪我!”
——趁着我还没有被那些邪术吞噬殆尽,好好陪陪我,趁着……我还依旧是我。
叶清桓不明所以,无奈道:“好好好,祖宗,反正我现在又打不过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姜云舒眯眼冲他一乐。
这小镇的格局特别,一家家商户沿着中间的主街横贯东西,人声鼎沸,直到西边佛塔宅院林立之处,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少许。
随着摩肩接踵的人群逛了一路下来,姜云舒已提了满手的小玩意,简直像个初次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会儿好容易新鲜劲过去了,正在像个散财童子似的,把好几个哗啦啦作响的小风车和一大包点心挨个送人。
她没想到叶清桓答应陪她,居然就真的任劳任怨地陪了一晚上,破天荒地半句也没抱怨喊累。她散完了财,把剩下的几条不值钱的发带和一套七只缀着银铃铛的细巧手环收了起来,这才瞥见叶清桓面色略略有些苍白。
五月下旬的温暖夜里,他的双手依旧凉得像是刚浸过冰水,可他自己却浑不在意,随手在身旁一处修士摆的摊子上买了一小袋黑乎乎枯草似的东西。
他掂了掂,似乎对重量很满意。
“这是参蜕。”见姜云舒满脸好奇,他淡淡解说了一句。
姜云舒:“啥玩意?”
叶清桓斜乜过来,屈指在她脑门上一弹:“真呆!”
然后尽职尽责地说明:“老参生灵之初,本体在地下难以移动,但是却有灵力汇聚而来,久而久之,根须附近的泥土受到灵力与参中药性两重浸染,便会化成一层薄薄的参蜕,既可以炼丹入药,也可以用来铸器。”
没等姜云舒感叹,他便见缝插针地讥笑:“我书房里几本古籍明明都有记载,可见你那个小麻雀脑子没什么用处。”
姜云舒简直想咬人:“就你记性好!”
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狐疑道:“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他上一次按着古方捣鼓这些奇奇怪怪的材料,还是为了炼制续命的丹药,而这一次又是有了什么打算?
叶清桓看看她,把那个小袋子扔到她怀里,鄙夷道:“给你用。”
“啊?”姜云舒愣道,“给我?”
叶清桓畏寒般袖起手来,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参蜕药性温平,有宁神定躁之效,回头我教你炼制个小玩意,多少能缓解些多思心悸的状况。”
姜云舒:“……”
她没想到,方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短暂失态,终究还是被人看进了眼中,也记在了心里。
她心里熨帖柔软,便难得地体贴起来,扯住叶清桓的袖子:“师父,不逛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可惜百密一疏,两个人谁都没料到,这个巴掌大的小镇子汇集了四方来客,客栈早已经不够用了,从街头逛到巷尾,把全城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个合适的房间落脚,到了最后一间客栈,虽然还剩下几个最便宜的通铺的位置……姜云舒扭头一看,毫不意外地在叶清桓脸上发现了“和一群三教九流挤通铺还不如去上吊”的嫌弃表情。
于是两个人只好站在夜半之后渐渐冷清下来的长街上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天,姜云舒试探道:“要不然,咱们出城去?”
反正已经将就了两个来月,此时再如之前一样在叶舟上多飘一夜,也算不上难受。
叶清桓有些意动,但略作思索之后,狭长的眼尾忽然微微挑起来,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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