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视线全落在芷兰手中那个小小的瓷瓶上。那个瓷瓶因为刚刚打开,瓶口还有不少红中带金的蜡油黏在上面,有力地为王常在的话作了佐证。
而且,王常在说的是,她的药得自郑芍的馈赠,这岂不说明,原本只是郑美人送给云充容的玉容膏,现在又千丝万缕地,跟盈夫人扯上了关系?!
王常在说完这句话,只觉自己的身侧一阵阵叫人发毛的视线刺过来,她尽力挺直着身体,用肢体语言力证自己所言非虚。
郑芍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嘲弄地看着王常在,“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
郑芍毕竟积威犹在,她只是随意一瞥,便给王常在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她有些忐忑起来:莫非自己是说错了什么?王常在神色有些惊慌起来,万一说错,自己将会落入何等境地,她简直不敢想!
皇后冷眼看着,暗哂一声“不中用的东西”,不得不点出王常在话里的漏洞:“你所说的话,也只能说明,这个瓶子是真的,里头的东西却有可能被人换了,或者是被别人加了些什么。”
皇后不愧是多年主持王府庶务的主母,稍加分析便点出了郑芍得意在哪里:王常在根本没法子证实毁了云充容脸的毒是来自于郑氏姐妹。
王常在满腔的热血如潮水般消褪:不错,她刚刚一时激动,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瓶子便嚷了出来,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可是,她刚刚的选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倘若此次郑芍倒不了,她拿不出让皇后满意的筹码,她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再回到景辰宫时,将会面对盈夫人何等的报复!
她慌乱地看着那个瓶子,那小小的瓶子就像她的浮木一般:不行,她一定不能落到那一步!
她的视线停到芷兰那条布满了红点的手臂上,眼前一亮,“臣妾见过瓶子里的东西,臣妾可以分辨那瓶子里的东西是不是真品。皇后娘娘,请让臣妾辨一辨即知。”
皇后却有些迟疑,假如事情真是跟郑氏姐妹有关,她完全可以等御医来后再给她们定罪,不必显得过于急切。郑芍却冷哼一声:“联手作戏,演得倒是真切!”
皇后胸口一堵:郑氏这副咄咄逼人的面目实在太过可憎!她倒要看看,等此事证实之后,郑氏还要怎么狡赖!
皇后再看一眼王常在,冷冷道:“本宫也想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谁跟谁能有这样的能耐联手作戏!”她对王常在点了个头,“你上去给本宫辨清楚了!”
王常在捧过瓷瓶,先是闻了闻,再挑出一点,向皇后点了头:“娘娘,这的确跟盈夫人送臣妾的玉容膏是一样的。”
皇后直到王常在确认后方转向皇帝道:“陛下,臣妾还请借您一个人用一用。”
皇帝看到这里,也认定了郑芍是在胡搅蛮缠。郑芍这样不服输,有点小倔强的个性,在帝妃二人单独相处时,他还觉得有趣得很,但今天她再这样一意阻拦,反倒显得太不识大体。看来,是他把盈夫人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显是真有些喜欢郑芍的真性情,即使她在这件事里可能有点猫腻,他也不想郑芍受到多大的牵连。可是,她那个死活要保的堂妹肯定得舍弃。
郑芍这样奋不顾身的回护一个人,让皇帝又是头疼,又有些柔软的触动。他知道这一生都不可能像郑芍这样愿意为了别人挺身而出,可是,他偶然也会想,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也会想这样全力以赴地保护他。身在权力的漩涡当中,他很明白,郑芍这种品质有多可贵。
皇帝闭了一下眼,对皇后点了个头,淡淡道:“你我夫妻一体,皇后要用谁,只管使唤。”
皇后嘴角泄出一分愉悦的笑意,道:“臣妾只想借景大人一用,既然王常在说过,她的房里有一瓶一模一样的玉容膏,那何不请景大人找出来一起看一看?”她斜一眼郑芍,“也免得有人说臣妾有意要栽赃陷害。”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郑芍突地就急了,她正要说些什么,周显已道:“皇后考虑得很是。余者再有多言,视为此事同谋!”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皇帝这话就是在警告,不许郑芍再胡乱插手。
谁都没有看到,周显说出此话的时候,皇后的嘴唇紧紧抿了一下。
郑薇不知郑芍此时的情绪是真失控了,还是在借机发泄痛苦,但她的确不适合再说下去。她跪在郑芍身体略后侧,此时便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用力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与此同时,一声欣喜的狂叫刺破了此刻稍显安静的室内,“我长红斑了!”
王常在之前奉皇后之命去搽玉容膏,谁知那膏搽过了半晌,她的手臂都光洁无比,在等待反应的那漫长的几息时间真是要把她逼得发疯。王常在心知这是她最要紧的一次机会,若是此次被盈夫人甩脱干系,她的麻烦就大了!幸好老天保佑,玉容膏果然是有问题的!
王常在高兴得简直要发狂,她举着手冲到郑薇面前,哈哈直笑:“郑美人,这就是你做的玉容膏,看看,我长斑了!”她转向郑芍,后者的眼神中的火光吓一下把她吓得清醒了。
然而,郑芍只瞟过她一眼,便讥诮地看向皇后,向她传递着无言的挑衅。
情势如此明显,那贱人还如此不驯!还有皇上,竟然到此刻还存着偏向那贱人的心!他唯一一次出声,明着是在喝斥这贱人,其实还不是怕她卷进来太深,想要护着她抽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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