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婆处搜出了借据,上面的字和小厮供出的分毫不差,再摁着赵姨娘的手往手印上一比划,严丝合缝,不见半点缺差。
此时别说是贾母、王夫人,连贾政都变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前儿修改专栏出了点儿问题,不慎被管理员封号了,貌似吓到几个妹纸了。
☆、蹉跎
宁荣二府的风评向来不佳,然而每每提起贾政,时人皆要注上一句:“那倒是个正经人。”
不仅时人如此认定,连贾政自问亦觉得自己人品方正,平生最是个谦恭有礼的君子。纵使宠着赵姨娘,可也从来尊重嫡妻王夫人,未曾行过半点宠妾灭妻的糊涂事;兄长贾赦虽然骄横贪奢,他却从来恭敬以待,兄弟之间几乎不曾红过脸;待子女也是不偏不倚,尽心教导——就连他戴的头巾、踱的步子,都比贾府中的其他人方上好些!
正因为他自问道德上方正无缺,才会对镇日混在脂粉堆里的宝玉如此的失望。可失望归失望,对于这仅剩的一个嫡子,又生得如此聪明如此俊秀,贾政面上嘴上再百般挑剔,心中也不是不疼爱的。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他一向宠爱的赵姨娘,居然下手想要害死他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个嫡子和琏儿媳妇?
“狼心狗肺的东西!”贾政紫涨了脸怒骂出声。
贾母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瞪着赵姨娘,毕竟是数十年来都立在贾氏一族权力顶尖上的老人,平日里再怎么慈祥和蔼,此刻的眼神之凌厉也胜似刀光剑影:“这样的毒妇,家里可是留不得了。别说宝玉,家里现还住着她们姐妹好几个,哪里被带坏上一丝半点,我老婆子都可以直接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撞死请罪去!”
“你是想着治死了宝玉和凤丫头,你那混账黄子就能接了国公府的家私?做你的春秋大梦!”贾母狠狠一戳拐杖,命人把赵姨娘和马道婆嘴堵住狠打了一顿板子,又命后者捆了去见官,前者则拖出去发卖。探春闻言双膝一软,险些便要跪下,被迎春和宝钗连忙搀住。
到底是陪了自己半辈子的女人,贾政难免心中不忍:“她好歹是在府中生儿育女的老人了……”
“不然也不会被惯得这么心大!”贾母高声道,面上兀自盛怒未消,但好歹被那句“生儿育女”拉回了一线理智,瞥了面如土色的探春一眼,“看在探丫头的面子上,捆去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贾政连连点头,谁知贾母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环小子也跟着一起去,庄子上清净,什么时候把他那一肚子坏水淘澄干净,什么时候再接回来。”
贾政立时迟疑起来,贾母见状立即颤巍巍的向王夫人道:“收拾东西,带上宝玉和凤丫头,琏儿也跟着。咱们娘儿们几个老了,讨人厌了,就要识时务,趁早的离了这里,给那婆娘和她肚里跑出来的混账小子腾地方!早走早清净,再磨蹭下去,下一个送了命的不知是哪个!”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贾政慌得连忙跪下:“母亲这样说,让儿子无地自容,一切依您便是了!”
贾母还待再说,便听外边传道:“老太太,清虚观的张真人来了!”
贾母用力一戳拐杖:“你还不站起来!等着给外人看见,全天下人都笑话我老婆子待子不慈不成!”
贾政慌忙爬了起来。
清虚观的张真人在出家人里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曾先后被太上皇、皇上封为“大幻仙人”、“终了真人”,虽曾是当年荣国公的替身,在文武百官以及平民百姓眼中早已是活神仙一流的人物。活神仙出门自有一套仪仗可摆,纵然不比王侯将相的威武神气,但那道袍道巾、法器拂尘,色色都是新鲜干净的,也有镶金嵌玉、珠穿宝镂之装饰,穿戴起来当真有仙衣飘飖、超凡出尘之态,说不是活神仙出巡都不信。
一时百姓们围观如堵,争先恐后的想要沾沾仙气。
一个穿着破旧百衲衣的癞头和尚并一个跛足道士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被挤到的人无不一脸嫌恶:“去去去,哪里来的野和尚臭道士,随便找个人家化缘去,别误了我们看活神仙!”
“我这一身簇新的直缀才上身就给蹭了个脏手印,呸!晦气!”
那和尚与道士倒也脾气甚好,闻言乖觉的挤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一晃两晃,居然已没有了踪影,看到的人只当是自己眼花,心中并不在意,又急着看活神仙去了。
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越行越快,起初尚能看清人影,到了后来几乎像是刮过了一阵怪风,再停步时已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崖之上。
“你怎么看?”癞头和尚问,虽是腌臜不堪的相貌,然而鼻如悬胆,天庭饱满,双目宝华内蕴,分明是得道之相。
跛足道士跛脚一顿,登时腰也不完了,腿也不瘸了,整个人站得笔挺潇闲如松:“你我之前算得神瑛侍者有难,那顽石还要小小的卖弄一番神通,方才赶来应候。谁知贾府居然叫了那张道人过来,此子本事稀松寻常,对付这小小的魇魔法倒是绰绰有余,料想神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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