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走出来唤她,说是庆先生从中国打电话回来了。她忙把花洒放到廊檐下,一溜烟跑进房里拿起电话。
“南庆。”她低唤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如烟,“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昨天刚做过头七。”
他嘶哑疲惫的声音让她心里一痛:“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过一阵吧,我也想多陪陪我妹妹,我知道那种一下子成为孤儿的感受,她虽然已经长大,但还年轻,我这个哥哥,这些年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这种时候,所能做的也只有与她做个伴了。”
她没多想便脱口而出道:“家里这边你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像家里的女主人。”他的口气轻松了一些。
她脸颊顿时绯红,支吾道:“其实,你家里有阿勇,还有那么多店员看着,我、我就是替你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
“好了,明蓝,不逗你了,”他说话时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限的依恋:“在我那里住得还习惯吗?”
“很习惯。”她说。这几日她每日都往返于岘港的医院与会安的南庆家,就好像她当初学吉他时时常两边跑一般,并没有什么感到不适应的地方。只是,被南庆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来,踌躇道:“南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焦虑不安的情绪:“是关于江淮?”
“是和他有关。”她说,“他病了,身边除了佣人,也没有别的亲人,我就想,在他找到接替我的护士之前,常去照看他一下。”
电话里传来南庆悠长而粗重的呼吸,随后电话里才响起他说话的声音:“你能接到我这通电话,就说明你还愿意留在会安,还记挂着我,对不对?”
“我每天傍晚都有帮你浇花。”她的口吻听上去像是个向大人邀功的孩子。“我只是觉得江淮需要一个护士、一个朋友。而我,是现成的人选。”
“他的未婚妻呢?”
“他们……分手了。”
“你们却和好了?”
“他激怒我,是故意的。其实我早就该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她猛然收住嘴,掩饰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明蓝,”他轻轻打断了她,“我虽然善妒,可并不希望把你变成一只惊弓之鸟。在你和我谈论江淮的时候,你不需要这样紧紧张张,我知道,要你完全甩手不理江淮的事是强人所难,你的故事,你的心事,我全都知道。就算我心里嫉妒,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要赢过江淮,从他身边彻彻底底地赢走你,在爱情上我们也许是对手,可我也是他的朋友,他病了,我也会痛心、会担心。我知道他的情况特殊,又是病中,身边很是需要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也需要专业的照顾,你是最佳的人选。所以,你放心去照顾他吧,不必顾虑我的想法。”
“我怎么能不顾虑你呢?”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你为我、为江淮那样设身处地着想,我怎么能无视你的感受?”
他在电话线那头笑了笑:“你的反应,已经让我很满意了。起码让我知道,你很在乎我的感受,你也害怕我会生气,不是吗?这表明,你是真的承认我是你男朋友的这个事实了。”
“我早就承认了,不是吗?”她笑得羞涩又甜蜜。
收了电话,摸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走了两步,朝左右侧了侧耳朵,轻声道:“允宁?”
“哥。”允宁走到他面前,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听了也没关系。”他大度地笑了笑,“过阵子,来越南度个假吧,我介绍她给你认识。”
“她?她是谁?是我未来的阿嫂吗?”
他回答地一本正经:“应该是的。”
“我听你跟他讲电话,她会说中文?”
“她本来就是中国人,只不过暂时在越南工作。”
“哦,她是做什么的?”
“护士。”
“护士好啊,可以照顾你呢。”
“如果我要的是一个可以照顾我的护士,那倒好办得很。”他的口气有些自嘲和悲凉,“是不是大家都以为,我这辈子只需要有个人做我的盲杖就足够了?”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需要有个照应的人。”
“异国他乡吗?”他苦笑道,“我在越南生活的时间,和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也差不多长了,有人说,人的大多数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我对越南这个异国他乡的记忆,只怕比中国还要长、还要多。我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我的故乡,哪里又是他乡了。”
“哥,”叶允宁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臂搂住了他,“不管你觉得哪里是你的故乡,这里总是你的家,我总是你的妹妹。以后,你成了家,也欢迎你带阿嫂回来住。”
“允宁,”他摩挲着她的后脑勺,柔声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欢迎她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叶允宁不假思索便道,“我相信哥的眼光。”
南庆假装干咳了一声。
叶允宁拿手掩了掩嘴,忙道:“哥,我是说,你是个大艺术家,品味一定不俗。”
“傻丫头,你紧张什么呀,你哥我眼瞎心不瞎,眼光自然独到!”
“要是爸爸能看到她就好了。”叶允宁的表情黯淡了一瞬,眼眶红了,“哥,你这次回来,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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