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亭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昨儿祖父考较功课时,你把我和如轩都比了下去,祖父起了爱才之心,叫我来问问你,可愿意来梅山书院读书?”
这林如亭正是林仲海的长子,林如稚的亲兄长。虽说他父亲在京城杏林书院任职,他却是自幼就被留在梅山书院里读书,顺便也帮着大堂兄和伯父祖父做些书院的日常事务。
另一个小厮景风奉上茶水。袁长卿顿了顿,才带着几分肯定道:“这怕是老师的意思。”
林如亭从茶盏上抬眉看看袁长卿,放下茶盏叹道:“正是父亲的意思。祖父也觉得,这几年你还是避开京城的好。至少在梅山书院,你可以安心精进学业。”
二人交换了个眼色后,不由一时默默。十九岁的林如亭一向有心仕途,何况年初朝堂上的那出闹剧原也不瞒人。
且说后宫的孟贵妃多年独宠,那日渐长大的四皇子便生了别样的心思,加上上面那一位的有心偏袒,以至于东宫处境艰难,竟是动辄得咎。年初时,便有人因着五皇子周崇在皇家杏林书院就读一事,竟硬是参了一本,说五皇子这是在替太子招兵买马,建立所谓的“太子党”。明眼人谁都知道,五皇子不过才十四五岁年纪,交往的也都是些才十几岁的孩子。于是朝堂之上又是一场混战。虽说最后内阁驳回了那道奏章,可只冲着上面那位没有喝斥没有谪贬,便能知道那位心里怕是有了动摇。
袁长卿叹息一声,对林如亭道:“只怕这几年师兄也不宜出师呢。”
“是啊。”林如亭跟着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在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且隐忍得一时,终有守得云开的一日。”顿了顿,又道:“那位的意思也是如此。”
虽然林如亭语蔫不详,袁长卿却是心知肚明,他所指的“那位”,是如今不得不闭门自守的太子殿下。
而确实,前途一事不急,他如今才十六,总有守得云开的一日。只是这娶妻之事,怕是由不得他自个儿做主……好在只是娶个女人,只要仔细些,挑个懂事的,娶也就娶了,只当给内宅找个管家……
陪着林如亭喝着茶,袁长卿一阵沉默。
正这时,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喧哗,仔细一听,恰正是周崇和林如稚的声音。
“凭什么?!”周崇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着。
“就凭你们一个个失了礼数!”林如稚也不依不饶地叫着。
随着争执声,不待小厮通禀,那原本半掩着的门扉就被人大力推开了。走在最前方的,便是那相互对瞪着眼儿的周崇和林如稚。林如轩一脸无奈地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了?”林如亭抢在袁长卿之前问道。
林如稚却只匆匆向她哥哥行了一礼,便过去拉住袁长卿的衣袖,将他拉到书案边,一边从一旁的拜帖匣子里拿出一张空白拜帖往书案上一拍,一边推着袁长卿道:“师兄也要写!”
“写什么?”
“道歉的帖子!”林如稚瞪着双杏眼,“昨儿我们都太失礼了,怎么着也得给十三姐姐好好道个歉。快,写!”
小姑娘不客气地将一只毛笔塞进袁长卿的手中。
袁长卿抬眉,一头雾水地看向周崇和林如轩。
林如轩上前笑道:“我们写也就罢了,你叫袁老大写又是个什么道理?他都没有露面。”
那袁长卿其实比林如轩还要小上一岁,却因他是个腹内深沉有主意的,便是比他年长的林如轩也忍不住心甘情愿地跟着周崇他们几个称他一声“老大”。
周崇不服道:“多大的事!还专门写帖子上门道歉。何况昨儿她也没吃什么亏啊!”
“我不管,”林如稚跺脚道,“她是我要交的朋友,偏被你们给得罪了,除非你们一个个给我认真道歉,不然我可没脸跟她做朋友!”又催促着袁长卿:“写啊!”
袁长卿低头看看书案上的贴子,抬头道:“可正如你三哥所言,我都没有露面,若是叫那位十三姑娘知道我在暗处看着……不定会更生气吧。”
“那……”林如稚一阵犹豫。
袁长卿又道:“不过,到底是在我家店里出的事,我便以掌柜的名义写个道歉的帖子吧。”他坐下提笔写了那帖子,又问着林如稚,“你打算登门?”
“是啊,”林如稚道,“你们不写,我可没脸去。”说着,从那帖盒里又拿出一个空白帖子,死活塞给周崇,“看看,袁师兄都写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写?!”
袁长卿写完了帖子,搁下笔,看着周崇笑道:“你不是想问那绣品的来历吗?我看你还是乖乖写吧。总之,昨儿也是你莽撞了。”
“男子汉大丈夫,向个女人道歉……”周崇撇着嘴,心里十分不乐意。可既然袁老大发了话,且他也想着那看着很像是“玉绣”的绣品,到底嘀嘀咕咕地坐到书案后去道歉了。
一旁,林如亭一直笑眯眯地听着,直到此时才问道:“你们谁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林如稚就把昨儿的事说了一遍。她有意要替珊娘遮掩,便没提那巷子里的事,偏那一段是周崇的最爱,此时赶紧胡乱写好了帖子,过来接着话头,把林如稚不肯说的“十三姑娘变身记”也给补上了。
林如亭一阵惊讶,“你们说的……真是侯十三娘?!”
和才刚回来不久的林如轩不同,林如亭一直在梅山书院里读着书,所以他对侯珊娘比在座诸人都要熟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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