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莲才发现,这个村姑真生了个极标致的模样儿,虽穿着粗布衣裳,头上也无簪环,这一笑却好比那初绽的海棠,说不出 ,瞧年纪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不曾挽髻,只梳着一根大辫子,想是未出阁的姑娘,说话儿虽不客气,却透着那么十分的灵气,动人非常,怎想到这么个乡野之地,还有如此丽色,他都不禁心思暗动。
念头至此,却又不禁苦笑,自己如今还有这些心思,饭都吃不上了,只得顺着徐苒道:“丹青之技,倒颇说得过去。”还是文绉绉的。
徐苒真想翻白眼,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家是秀才,就得酸文假醋地拽文,都跟顾程那样儿,不都成了qín_shòu,便道:“既会画画,我那里有两把扇子,你帮我画了,若画的好,姑娘有的是银子。”
这话说的土豪一般,张青莲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她,忍不住失笑,心道这丫头好大的口气,瞧她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富庶人家,能有多少银钱,只她既说了,自己给她画了也不妨,横竖无事,赚一个欢喜也好。
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砚台笔墨,叹口气道:“若画扇面,还需些颜色,且不是一时可成,便是姑娘把扇面交于我带回去,也不瞒姑娘,在下因病腌趱在此,身上分文皆无,这颜色……”徐苒听了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家就住在东边的村头上,我跟舅母来赶集的,这会儿舅母买东西去了,待她回转,你收拾了跟着我们家去,先去瞧瞧我的扇子,把要用的东西写在纸上,待明儿我让舅舅一早赶着去买了来,再去唤你上我家去,慢慢地画来,不就好了。”
张青莲道:“如此,成吗?”徐苒见他还犹豫上了,未免失了耐心,没好气地道:“你去不去吧!给个痛快话儿,别啰哩啰嗦地像个老太婆。”
“去,去……”张青莲哪想她是这么个急脾 ,却又觉得她直白可爱,哪舍得不去,便一叠声地应了,徐苒这才转嗔为喜,眼瞅着张青莲把桌上的东西收好,才发现,他坐着的是他自己背的书箱子,虽有些破烂,却整整齐齐的一层一层码放着不少书,刚才他手里还拿着一本苦读不辍呢,不禁暗暗摇摇头。
真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赶考的事呢,却也不难理解,学而优则仕,古代读书人的出路就在此,不过也有例外的,就如顾程,顾程的书房里也有不少书,却没见顾程正经读过几回,成日不是吃酒就是应酬,便是得空在家,不是把玩那些玩器,就是缠着自己调笑,便是抽风地看会儿书,研究的也是 图,那厮真把纨绔二字诠释地淋漓尽致,却也想着当官儿,只他那官儿不是跟这穷酸秀才一般一味寒窗苦读,却钻营着门路用银子买,真是一样人两样命。
说话儿,就瞧见她舅母回转来的身影,大姐儿的舅母是想给大姐儿赶着做双鞋穿,她脚上穿的那个缎子面儿的绣花鞋,在顾府里穿着无妨,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却糟蹋了,且她还要住些日子,她又总想往外头逛,总穿自己的衣裳也不妥当,故此买了绣线后,又去前头卖布的摊子上,扯了足够她一身衣裳的粗布,拿在手里。
从集上出来,远远便瞧见那个病秧子的穷书生,跟大姐儿站在一处,忙着快走几步,到了近前,却听大姐儿说,要让这书生家去瞧瞧扇子,回头好画扇面。
她舅母忙偷扯着她到一旁道:“便是要画什么扇面儿,回头让她舅舅拿去城里,寻了那些好画匠画了岂不好,却劳动这病秧子书生做什么……”说了足有半车话,却哪里扭得过大姐儿,她舅母无法只得让张青莲跟着家去了。
到了家里,大姐儿舅母也不让张青莲进屋,只搬了张桌子出来,放在院内墙边的阴凉处,水缸里舀了碗清水给他解渴。
徐苒去自己屋里,翻出包袱找了半天,找出两把扇子来,一把是来时从顾程手里抢的,她倒是没瞧出多好,只是觉得那扇骨乌黑剔透,配着素白的扇面,挺好看,便问顾程要,顾程却道:“这是近日铺子里刚收上来的,却是件难得的物件,你 子燥,到你手里不定哪会儿便扯坏了,岂不白白糟蹋了好东西,你若喜欢扇子,那边书箧里尽有,拿着玩便是了。”
徐苒听了,瘪瘪嘴道:“什么破扇子,不舍得给就算了。”扭过身去不搭理顾程,白等顾程把扇子给了她,才作罢。
这会儿瞧见这把扇子,倒想起了前事,不禁暗乐,另一把是她平日里使唤的团扇,原先顾府里几把都是工笔花鸟的她不喜欢,就弄了把素的,琢磨哪天想起什么再画上去,今儿倒正好。
徐苒拿了这两把扇子出去,她递到张青莲手里,张青莲就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虽如今落难,家境也算殷实,在家时常跟朋友出去应酬吃酒,也曾见过几样好物件,这扇子,他一眼便瞧出是乌木扇骨,不说价值千金,百两银子也是值的,怎会在她一个村姑手里。
张青莲端详半晌,抬头略迟疑地问道:“姑娘这扇子是从何处得来?”
徐苒道:“让你画扇面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张青莲忙道:“非是小的啰唣,只姑娘这把扇子不大同寻常,乃是乌木扇骨,不说价值千金,如今百两银子也难买来。”
徐苒愣了一下,不怎么信地说:“你说这扇子值一百两银子?”张青莲点点头道:“若得个名家扇面,此扇千金难求。”
徐苒暗道,怪不得顾程那厮不舍得,原来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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