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这间牢房便是他的宫殿,于他而言,用刑已是家常便饭。
还未待我从那个恐惧中清醒过来,只见那名狱卒拾起一柄尖锥小刃,正往红嫣方才被烙伤的伤口上抵足猛戳,似还在左右旋动。
红嫣仰头哀嚎一声,陡然垂下了头。
小刃拔出,胸口血喷如泉涌。
我惊得急忙爬起,冲到木栅前,用尽所有的力气唤她。
然而,红嫣似并未听到我的呼喊,仍是歪垂着头,垂乱的鬓发遮住了她的脸面,我看不见她的脸。
那名狱卒伸手在红嫣鼻下探了探气息,回身道:“禀告大人,这女子已经没了气了。”
我立时向后一仰,瘫倒在地上,脑中唤起初见红嫣时那妖娆的模样儿。
北风吹,大雪飞,万物生白茫;一枝红花斜墙出,傲然朱墙顿失颜。艳比牡丹,劲似松柏,不惧风来不惧雪;挥刀砍枝花飞散,风吹花舞满人间。飘不尽的红花飞絮,荡不完的天地正气。
红嫣,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以命护我。
他日若能走出这天牢,我必拿李盎之首来祭你!
在我悲痛惋惜之际,牢门顿开,紫姹又被两名狱卒架走。
“紫姹这就随妹妹而去,夫人珍重。”紫姹回首,面色淡然,与我道别。
☆、第二十七章
红嫣已经为我牺牲,不能再让紫姹也为我而死。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支着木栅立起,朝那两名狱卒奋力撞去,怒喊道:“李盎,你不就是冲着我的来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再为难她们。”
“不……不要……”只听谨佩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首望去,她正颤伸着手朝我虚弱地喊道。
而一旁的紫姹被我一撞,跌倒在地,正匍匐向我艰难爬来,眼中喊着心酸泪水。
“陆雪妍,既然你怎么急着死,那本官就成全你。”
李盎言毕,那两名被我撞倒的狱卒便站起将我架了出去。
“夫人!”我只听到身后一众人竭力喊我。
越过李盎身前,我瞪目怒喝:“李盎,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武威侯必为我雪耻,将你碎尸万段!”
“哼,好大的口气。”李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骤然广袖怒而一挥,“把她眼珠子给我剜了,想看到我被碎尸万段,先顾好你自己罢。”
高翔,欠你的情义,只好来生再报了。
雪妍先去了,日后你倘能为我报仇,取了这佞臣李盎的首级。
下辈子,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我被捆在木桩上,动弹不得,见对面牢房里谨佩、紫姹均头抵木栅,声嘶力竭。
玉莺也似是有了几分清醒,口中不断地唤我。
一名狱卒手拿着把一指长的弯月小刃向我走来。
我双目死死地盯着李盎,紧咬着双唇。
一阵徐风自对面牢房天窗朝我拂来,眼前骤现一道光亮,高翔的俊脸霍然出现在我眼前,勾着唇对我微微浅笑,那双眼眸依旧闲定如初。
“高翔!”我仰天怒啸。
“皇上口谕,众人听旨。”一道尖细而高亢的嗓音将我的悲鸣掩盖。
我瞪目圆睁,那小弯刀分明已朝我脸上挥来,离我眼眸仅有分毫,几根细长睫毛从我眼前晃过。
那道尖细嗓音不但令我一愣,李盎与那名行刑的狱卒同样被震慑住了。
借着火光向门口望去,迷离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人影,手持一根白羽拂尘。
是童福——童公公。
我认得他,儿时与建彦在皇宫里玩耍时,在皇上的寝宫门口,时常能看到他。他总悄悄地将我们打发,叫我们别处玩去,说皇上见了定是要心中添堵的。
太子曾几次要为难于建彦,也是他出面圆场。
没错,他是皇上的御前宦官童福。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唉。好在这一刀子没捅下去,不然可叫老奴怎么向皇上交代。”童公公急急走到我身前,一脚揣开我前身的狱卒,抚着我的脸,蹙眉心疼道。
童公公转身向李盎指道:“李大人,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
那李盎似刚缓过神来,猛地一抬头,笑眉相迎,对一旁狱卒喝道:“还不把人放下来,都愣着干吗?”
两名狱卒遂将我手脚上的镣铐解开。
我登时伏到在地,再无力气爬起。
李盎与一干狱卒也纷纷下跪。
童公公展开手中明黄,朗声宣道:“获西北捷报,武威侯天福庇佑,忠勇可嘉。西戎八国已降其五者,绵诸、绲戎、翟戎、镕戎、乌氏,尽数归于我朝,日前正与义渠交战与宁县漆水之上。雄狮武威,扬我国威,雷霆西锤,当之无愧。高门家眷,贤良唯德,日夜翘首盼夫归,其念坚之如磐,其心深之似渊。时受小人蒙蔽,朕甚之以愧,特将廷尉李盎伏法,以正视听。”
“童公公,小人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昭。绝不敢欺君罔上,定是有小人谗言,望皇上明察。”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李盎,此刻只一个劲地在地上磕着响头,地上渗出殷殷鲜红。
童公公轻蔑一笑,当即大喝一声:“来人,将罪臣李盎就地正法。”
方才本要剜我眼珠的那名狱卒落下手中弯刀,提起身旁一柄寒光血刃,手起刀落,李盎当场身首两异。
腥红溅了我一身,白脂撒了黑阶一地。
童公公脸上亦是滴滴鲜红,掏出手帕抚了抚面,将脚边的头颅踢走,命令道:“赶紧将这污物抬走,臭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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