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打起战来。
“喝了吧,一切烦恼都没了。”德川宗尹抬头看她,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杀了他吗?”阿玉撕心裂肺般地叫起来。
“我有许多孩子,并不稀罕再多一个。”宗尹冷冷地说。
“大人有许多姬妾,也不稀罕少一个吧?”阿玉突然止了泪,神情也平静下来。
“何必呢?”宗尹皱起眉,反手拉过肘枕靠着,“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是阿玉贪心了,总以为大人心里多少有一点阿玉的位置。如今看来只是痴心妄想罢了。”阿玉静静地说,声音有些沙哑。
“我对你够有耐心了……你不要多想。”
“我若不饮这杯酒”,阿玉扬起下颌,点了点那酒浆,“德川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听到德川大人的称呼,宗尹眼里闪过两点火光。
“怎么说?”宗尹饶有兴致地问。
“我是艺妓出身,却有了御三卿之一一桥家当主的孩子。这事泄露出去,是个大丑闻啊。”
“倒不妨事。我德川宗尹是有名的浪荡子,不怕别人说什么。”宗尹露齿一笑,似乎全不以为意。
“德川大人若真那么洒脱,为何十多年前要算计伊贺组头藤林呢?”
“你想明白了?”宗尹直直地看向阿玉的脸。
“女子若留了心,什么都查得到——只是我从前没留心。”阿玉叹了口气,露出凄凉的笑容。
“你还知道了什么?”宗尹的指关节轻轻敲着膳台,像等着听最有趣的故事。
阿玉摇摇头不说话。
“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请大人放一条生路。阿玉会离开江户,永不会回来。”阿玉伏在地下悄声说。
“你还是要把孩子生下来?”
“阿玉不会放弃他。”
“如果我不许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房里静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草原。
“你要去奉行所告发我?你以为一桥家是什么身份?”宗尹笑出声来,眼里充满鄙夷。
“大人是御三卿之一,与将军家同气连枝,不管犯下什么罪行,将军碍于颜面,都不会公开追究。阿玉不是不知道。”
“那你为何说刚才那些话?”
“大人表面恬淡,其实是有雄图大志的人,更不愿连累了丰千代大人,让他不受将军待见。”
“你拿我儿子的前程要挟我?你好大的胆子!”宗尹似笑非笑地说。
“女子肚里有了孩儿,胆子也会变得大一些。”阿玉安静地回答。
“你胆子大,可你父母兄弟的胆子一定不够大”,宗尹叹了口气,颇为痛心地问:“你我之间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
阿玉表情不变,嘴唇却发白了。
“你父亲去年死了,母亲还在。弟弟万次郎在深川开杂货铺子,本钱是你这个姐姐出的吧?你也算厚道了——当年父母把你卖了做艺妓,你倒念旧情。”宗尹提起手拍了两下,像在表扬她的孝义。
“一人做事一人当,阿玉的事与万次郎他们无关。”
“万次郎四年前娶了媳妇,已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叫万吉,一个叫阿绢?夫妻很和美啊。”
“阿玉并不知道这些。”
“你这做姐姐的,怎么不关心弟弟呢?你若离了江户,他们万一有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好呢?”宗尹一脸担忧地说。
“你要对万次郎他们怎样?”阿玉的嗓音里有细微的颤抖。
“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要怎样。”宗尹用一根手指挑起阿玉的下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大人与阿玉相识十多年,阿玉今日才明白——大人算无遗策,阿玉怎么也逃不出大人的手掌。”
“呆在我手心里有什么不好?你执意要飞走,我也很惆怅啊。”宗尹夸张地叹了口气。
“就算阿玉想回到大人掌心,大人也不许了吧?”阿玉抬起眼看他。
“破镜重圆是佳话,可惜我不这样想。将破了的镜子勉强拼在一起,日日看见伤痕,心里反而更不好过了。不如丢了镜子,倒能永远记住它没破时的样子。”
“阿玉刚才出言无状。大人这番话,看来是不愿原谅我了。”
“归根结底还是怪我——不该让你怀上孩子。我会记着阿玉的,那个善解人意的阿玉。”
“大人放心。等大人离去,阿玉会做该做的事。”
宗尹笑着摇了摇头,柔声说:“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自然要陪你到最后一刻。”
阿玉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说:“德川大人怕我半夜逃走了?我实在没力气了……原以为受大人宠爱,今晚才知道只是自己蠢——在大人看来,阿玉不过是脚下的泥罢了。”
宗尹温柔地摸了摸阿玉的脸颊,悄声说:“脚下的泥有什么不好?没有软乎乎的泥,脚下硬邦邦的,走着也不舒服。“
“若有来世,阿玉可不愿做脚下的泥了。”阿玉拼命挣出一个笑容。
“今生还没了结,莫谈来生。”
像是想到了什么,宗尹正色说:“女中和厨子知道什么吗?”
阿玉猛地笑了,轻声问:“大人连他们也不放过吗?”
“看你说的,我可有颗慈悲心。为免错杀,特地问问你。”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德川大人的可怕。”
“德川大人这称呼听起来头疼,还是不要叫了吧?”
“还是叫大人的好——毕竟阿玉曾以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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