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里有阴郁的光芒在闪。
村垣点点头,又俯下身说:“村垣想审审松岛身边的专属女中……若她们都无嫌疑,那确实是松岛一人所为了。”
“可以。全权交给你。”将军家治毫不犹豫地说。
村垣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顾虑。将军家治看出了他的心事,轻声说:“可以用刑,一定要她们说真话。”
松岛的尸身被运了出去,专属女中们接到紧急命令,一起出大奥公干。女中们都茫然不知所以,但将军有令,也只得收拾贴身衣物,哭丧着脸准备出发。
“到底什么公干?”阿雪嘟嘟哝哝地抱怨。
“可能疑心我们有嫌疑吧。”阿富脸色惨白,大眼里泪盈盈的,似乎随时要滴下来。
“什么嫌疑?”阿雪见阿富脸色不好,顿时也怕起来。
“广桥大人从镜台里翻出一张纸,你看见内容了,还和我说过。”阿富牙齿咯咯作响,似乎怕得厉害。
“是……写着‘为了将军大人’。莫名其妙的,我也不太懂。”
“我猜松岛大人是畏罪自裁的,幕府疑心我们是同党,要审我们呢。”阿富双手掩住脸,颤声说:“可能要用刑吧。”
阿雪挺了挺胸,强笑说:“我们都是旗本家女子,用刑怕是不会吧?”
“谁知道呢?看这次雷厉风行的,有些古怪。”
“那要托家人赶紧说情才是……”阿雪若有所思地说。
“最好大家都托人找御庭番说情,能手下留情最好,不然当真要吃苦了。”
“吃苦……”阿雪打了个寒颤,匆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里晋江不太稳定,回复不了评论……
阿富呢,不会死那么早啦。
当时送菜她故意中途离开了,也是不在场证明。
她母家又是纪州出身的旗本,一般不会疑心到她了。
第96章分离
夜风拂过,半枯的树叶沙沙作响,夜鸦被吵醒了,朦胧地叫了两声。秋已深了。
房里亮着灯,行灯上卷着桔梗色轻纱,光线变成淡蓝,没那么刺眼了。广桥坐在万寿姬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她睡得不踏实,双眉微蹙,给小脸添了几分愁苦。
万寿姬的生日在秋天,她母亲也死在秋天。秋天是悲伤的季节。
广桥默默地看着她,强忍住伸手抚平她眉间细纹的冲动。这个女孩哭了整整一日,终于睡着了。再深刻的悲伤也敌不过睡魔。
御台所大人已殁了好几日,将军大人要查死因,严禁泄露御台所的死讯。直到昨日,大奥上下都蒙在鼓里,以为御台所只是得病卧床。万寿姬和世子家基都不知道,姐弟两人日日祝祷,盼母亲早日康复。
今日终于公布了:御台所大人御体违和,已于夜间殁了。享年三十三岁。
公布死讯前,将军大人特地来找广桥商议。只是两日不见,他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显得眼睛越发大了。双眼灼灼,亮得异常。
“松岛镜台里发现了药,一样的药。”将军家治单刀直入地说。
“果然是她吗?”广桥闭了闭眼,这是最坏的结果。乳母杀了妻儿。
“我不愿相信。也让人去查了,松岛的女中们都受了拷问……什么也没问出来。”将军家治嗓音喑哑。
“拷问?……”广桥咬了咬唇,将军大人交给御庭番了,据说是和忍者一样的神秘组织。
“女中们都是旗本出身,考虑到她们母家,也不能太过分。”将军家治垂下眼,喃喃地说:“可我总是不甘心,不相信——不相信是松岛,总觉得是其他人。”
“那兰医说药是南蛮来的。松岛日日在大奥,哪里去寻那药呢?”广桥皱着眉说。
“我也觉得古怪。但想想松岛是大奥总管,多少商人都仰她鼻息,只要她想要,什么都能找到。”将军家治茫然地环视着房内,双目毫无焦点,像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
“除了松岛,再找不到其他可疑的人了。”广桥自言自语似的说。
“她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办?她害了御台所……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可她竟自尽了。”将军家治压低嗓子喊,嗓音里满是灰色的绝望。
“松岛已经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要连累家人了吧。”
“她是乳母,这事不能声张,不然是轰动天下的丑闻。她娘家也没什么罪,我不能迁怒他们。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觉得对不起御台所,她毕竟……那么年轻。”
风从窗外刮进来,树叶沙啦啦地响着,像有人在心乱如麻地拨着三味线,听起来有些杀伐之气。已是深秋,树叶活了一春一夏,似乎也厌烦了。仍在枝上长着,却不自觉地放出焦躁的气息,简直等不及离开,回到大地去。
广桥怔怔地向外看,半枯的叶子沐着阳光,像涂上了一层金。大奥是金雕玉砌的地方,将军是天下武人的首领,可他的正室和孩子竟被人害死了,凶手还是他的乳母。他不信,他要拼命查,可什么都没查到。
广桥转过头,猛地发现将军家治脸上爬满了泪水。他并不去擦,仍然端坐不动,任由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
她静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只是三十四岁,像是忽然老了,额上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她应该同情他吧,可她没力气了。她像被掏空了,所有感情都随御台所去了。他和她面对面坐着,一动不动,像两个惊惶无措的大号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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