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介身穿着校服,倒在一滩血水和脑浆中。
前一天晚上,他还温文尔雅地冲着她笑,说:“雨,打起精神,我会一直支持你。”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他一下子就消失在这个世界,还是以如此残暴的方法——年轻俊朗的脸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肤下颅骨清楚可见,左眼球已不在眼眶,那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场面,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她用力揪着狄伦的衣襟,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没来得及闪开,竟吐到他身上。
狄伦无一丝厌恶的神情,一只手帮她拍背,另一只手撩起她的长发,等她吐干净了,才脱掉脏衣服。
“对不起。”雨寒说。
狄伦突然一僵,厉声道:“我不想听你对我说这句话。”
八年前,她就是说完了这句话,在他的世界消失无影无踪。
☆、r9
小时候的丘雨寒并不冷漠,亦不木纳。
生活环境促使她比同龄较为早熟,但还是个聪明活泼的小女孩。
母亲工作时间长,雨寒白天经常被寄放在各个邻居家中,因为她性格好,长得又特别可爱,一直是邻居们欢迎的客人,小朋友们喜欢的伙伴。
所以,即使生于单亲家庭,生活贫困,她一点都不觉得悲伤。她有信心,只要长大了,就能让母亲过上更好日子。
雨寒没令任何人失望,功课最好的是她,最常被表扬的是她,最受老师和同学喜爱的也是她。
努力得到回报,她就更加努力。有志者事必成——雨寒六岁时就已懂得。
然而,她的乐观与积极向上在到了美国之后,瞬间化为乌有。
那年,她七岁。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看到新家时的震撼。
一座古堡,威风凛凛地耸立在梅德海湾最高处的崖边。小小雨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会是她以后住的地方?坐在身旁的母亲也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神态,新生活就这样在她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展开了。
继父亚历山大.罗伟出自马萨诸塞州的名门,不折不扣的blood。他的家谱可一直追踪到美国独立战争时代,有往来的亲戚全国有数百人,对于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清楚的雨寒来说,这样的家族简直不可思议。
她也第一次了解到富裕的定义。
从踏入豪宅的那一刻起,司机佣人保姆就开始围着她们转,家中仿佛永远车水马龙,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周末一到,继父甚至会开放庭中泳池,搬出一箱箱红酒香槟,邀请跟他一样有地位,一样是y的人们来参加盛会。
几个月下来,雨寒发现母亲越发丰润亮丽,英文也突飞猛进,跟客人交谈似完全不成问题。他们都开始叫她凯瑟琳,想必是她新起的英文名字。
雨寒最喜欢躲在自己房间的大落地窗前,眺望庭园里热热闹闹的人群。
也是她唯一的娱乐。
即使泳池天天亮着五彩小灯,乐队有奏不完的轻快舞曲,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酒后百态,雨寒还是感到非常非常孤独。因为,这一切并不属于她。生活无论多舒适,佣人多殷勤,房子多华丽,拥有这一切的人姓罗伟,可她姓丘——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油瓶。
七岁的孩子已能清楚感觉出跟继父关系微妙,他待她客客气气,可也绝不会嘘寒问暖。她明白,自己是母亲的买一送一。
罗伟先生爱上母亲,也只好收留她。
然而,雨寒还是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因为没有什么重要过母亲的快乐。
母亲应该是很快乐,她结交了很多新朋友,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但这些事情里已再不包括洗衣烧饭,风尘仆仆赶三份工作,她终于苦尽甘来。
刚开始,无论白天多忙,晚上凯瑟琳还是会陪女儿看书,可慢慢的,这个任务也由保姆玛利亚代职,只因罗伟先生说了一句:“不接触母语,她的英文才会有进步。”
睡觉前盼不到母亲,使雨寒感到更加失落,但这种失落在开学后,也显得微不足道。
马萨诸塞州的梅德海湾不是移民城,学校里除了白人几乎看不到其他种族,小孩子直接,势力,又残忍。他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黑发棕眼眸的雨寒,发现她不太懂英文后更是觉得奇怪,当她是白痴。
雨寒努力好强,上课时听不懂,无法回答问题,比被同学歧视更令她难过,只有在看到罗马数字和加减符号时才恍然大悟,兴奋得想痛哭流涕。
以后一直对数字情有独钟,雨寒年年數學名列前茅,從未低過前三名。
即使孩童语言能力强,短时间内可说得如本地人一样流利,但被排斥所产生的挫折感却在心灵中留下永恒阴影。
听懂会讲,雨寒也没有朋友,其他孩子成群结队在校园里玩耍,雨寒永远孤身一人。调皮的男生会故意找碴,给她起外号并且作弄她,越反抗恶作剧就闹得越疯狂,终于雨寒学会置之不理,安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无情绪波动,他们自然得不到欺负人的满足,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久而久之她做起隐形人,以为这样可一直到毕业,怎知上了三年级又是一场风波。
圣心小学是梅德湾唯一一所私立小学,市里名门弟子都在此就读,圈子极小。不知哪个高班学生暑假时听父母说起;三年级那个叫r丘的古怪女孩的妈妈就是导致罗伟先生与太太离婚的小三。
一传十,十传百,新学期开始不到一个月,连幼儿园部都听说了。他们理解成——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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