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是官泽,他们根本买不回来酒铺。张宝华忽然没了胃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里的勺子无意识的搅弄碗里的白粥。
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哀,自己当真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前世想自己做买卖,识人不清,被人利用,害了至亲之人惨死;今世想远离是非,带着娘亲安稳度日,过平凡百姓的生活,却时运不济,遇天灾,遇贪官,遇小人,又险些害了娘,到头来救了他的竟然是这辈子最不愿见到的人。
搅弄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张宝华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恍惚觉得整个人掉进了泥潭里,越想爬出来,却越被扯着往下拉,黑乎乎的淤泥快要把他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粥都凉了。”
“嗯?”张宝华如梦初醒般看了一眼被他搅得不成样子的粥,放下勺子,淡淡道:“撤了吧。”
夜半官泽处理完公事匆匆赶回来,推开自己房门便看见张宝华没有点灯,安静的坐在房里。
“你……在等我?”官泽小心翼翼的开口,点了蜡烛。
张宝华抬起头,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如同深秋的夜晚一样死寂,声音喑哑:“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官泽对上张宝华的双眼,心倏得一沉。
“王爷,我累了,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贱民,王爷想玩,京城那么多公子小姐愿意爬上你的床,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放过我一家。”
张宝华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官泽面前。
这一世他从未跪过任何人,在县衙见到官泽的这一个月来他从来就没想过去向他下跪。
因为,这是他的仇人,他的杀母仇人,他可能没什么骨气,但却做不到去跪他。
可是今天他忽然明白了,在堂堂恭顺亲王的面前,他一个草民真的如蝼蚁一般任他左右生死,他对他冷嘲热讽,甚至于激怒他,以张宝华对官泽的了解,那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他至此,他一定会狠狠的踢他一脚然后赶走他,再差也不过是杀了自己,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张宝华不想深究官泽为何变成这样,他只想离开这里,从此见不到他最好。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提刀杀了他,只要趁他不注意用匕首捅向他的胸口,那就报仇了,一了百了了,也不用还要每日打起j-i,ng神去面对他,也不用日日饱受和血仇共处一室的煎熬。
可他不是孑然一身,死了便死了,他还有娘亲要侍奉,还要为吴喜和周生性命负责。
张宝华没有办法了,他生得煎熬,死,也不敢死。
他跪在地上,挺直脊梁,双目死死的撑着,爬满了嫣红的血丝。
第二十一章
张宝华说完跪在地上等着官泽的答复。官泽抬脚走到张宝华面前蹲下身子刀削似脸庞上充满了疲惫,一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张宝华吸进去,张宝华直直的看着他,官泽抬手,似乎想摸他的头发,张宝华看穿他的意图,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尽管很快就消失,但还是被官泽捕捉到了。
官泽眼中划过受伤,慢慢收回手,声音沙哑:“倘若我说不呢。”
张宝华深吸一口气,惨然笑了:“草民一介布衣,性命如蝼蚁,王爷要草民生,要草民死,不过一句话的事,草民贱命一条,最值钱的也就这条贱命了,草民索性用这条命乞求王爷放草民一家离去。”说完重重的弯下腰,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那磕头的声音像是一把钝钝的匕首在一刀一刀割着官泽的心脏,痛的他不知所措。
低着头看向张宝华单薄的后背,和因为跪趴之后浮出来的肩胛骨,官泽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
“放你离去,你能去哪里?回曲溪村种田酿酒?”官泽压抑的声音传来。
“不劳王爷费心。”
“张宝华,你身上的伤好全了?”
“劳王爷记挂,已好了。”张宝华跪趴地上,不知道官泽忽然问这些做什么。
“我问你,挨打的时候痛么?被孙章许三全欺辱的时候生气么?知道许三全不过一个猥琐泥腿子也敢打你娘主意的时候愤怒么?”官泽静静的现在原地,淡淡的语气每说一句张宝华嘴唇便抿紧一分。
痛,生气,愤怒!但他不想说,更不想让官泽看见他的狼狈样,只是捏紧了拳头跪着,不发一言。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在我这个位置看来,草民布衣性命确实如蝼蚁,”官泽接着开口:“所以,你应该明白,只有拥有权势才能让你不再受人欺负,只有拥有权势你才能保护你娘,你没有权势,所以你护不住任何人,甚至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张宝华皱紧眉头。
官泽忽然拉着张宝华的胳膊将人一把拽起来推到在一旁的软榻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危险:“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给你权势。”
张宝华瞪大了眼睛,心里慢慢涌上害怕,想挣开官泽的桎梏,可才动了一下就发现官泽禁锢得太紧,他根本无从逃开,只能被他锁在怀里。
“王爷什么意思。”张宝华想要忽略心中的惊恐,平静的张口,不想被官泽看出异样。
官泽此刻将人禁锢在怀中,手下鲜活温热的躯体不禁让他回忆起曾经和张宝华的缠绵时光,对比眼下这人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逃离自己的情景,官泽头脑中的理智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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