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仙气装进玉瓶里,便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微哑,突兀间唤醒她尘封许久的记忆:“帝姬。”
朱绛颜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黑衣青年站在台阶下,用平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眉目极其英俊,几乎承下昔年他母妃那般倾倒三界的容貌。朱绛颜愕然望着他,因为这个仙家此事此刻万不该出现在此地。
他应是被流放在西荒极地,在无边黑暗中孤寂终身,三界没有谁敢将他从西荒极地放出来,因为他的罪名是天君亲自定下,并亲手放逐进西荒极地中。帝谕传遍三界,天君第四子容与弑其母妃,故而逐出天庭,永世不可归!
“你……”
朱绛颜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容与轻笑道:“帝姬莫慌,我私自逃出西荒极地,只有你知晓。我今日来,是想确认帝姬无碍,随后便离去。”
“是少君敲的钟?”朱绛颜这才想起容与身上的仙气,跟佛钟上的一样。她已有三万年没见过容与,之前她跟天庭也不大亲热,认不得容与身上的仙气也不奇怪。
容与点头,他一身黑衣,极配他的容貌,朱绛颜还没见过他身穿黑衣。当初在天庭他是白衣玉冠,即使身居浮玉山,朱绛颜都听说过这个天君第四子的名号,少年沉稳,其天赋与聪颖世间万年罕见。
容与声音再度响起,唤回朱绛颜放飞的神志:“容与此次,是想请帝姬帮个忙。”
第4章
湖底河神
见到容与后,朱绛颜便知道这次事情颇有些棘手。
容与被罢黜太子位,逐出天庭一事,当初她在浮玉山上也略有耳闻。
听闻当时天妃久病在床,太子日夜衣不解带侍奉在侧,若是天妃病体痊愈,这件事定能传为三界美谈,赞颂太子贤德孝心。可天意弄人,天妃日益病重,到后来,听说憔悴得连话都说不全。
后来一日有名仙侍从天妃寝殿内仓皇逃出,扬言容与少君欲谋杀亲母。此事半盏茶功夫便传遍天界,天君震怒,夺去容与全部修为,将他贬下天庭,流放西荒极地,并请来三界所有医者,以求保住天妃。
可惜天妃最后仍旧魂归混沌,丧钟响彻天界七日,连浮玉山上的群鬼也都恹恹提不起精神。
朱绛颜对容与是否谋杀其母妃一事不持态度,毕竟她觉得此事均为那小仙侍一面之词,是以她今日见了容与,倒是没什么其他想法,何况容与救她一命,省去她再去投胎渡完二十年之劫的力气,朱绛颜向来有恩必报,所以容与要请她帮忙,她倒是挺乐意听听。
出乎她意料的是,容与不是对当年之事做辩解,而是让她再仔细看她方才从钟上取下的仙气。
朱绛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取出玉瓶,刚打开瓶塞,便被吓了一跳。
里面哪里是什么仙气,分明是浓郁炽热的魔气!连她方才沾在手上的一点,都烫得仿佛要烧起来般。朱绛颜连忙塞进玉瓶,生怕惊动此地供奉的佛,震惊地看着容与。
容与轻笑:“如帝姬所想,容与如今,已是半入魔道。”
“可你是天君亲子!”朱绛颜仍旧不敢置信:“天底下谁入魔,你都不会,你身上淌着的是天界至纯至圣的血,除非你精血被放尽……”
她的话戛然而止。
“当初,天君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容与摇头,示意朱绛颜莫要再说下去,风轻云淡道:“当初发生了何事并不重要,我这些年行走西荒极地中,难免会身染杀孽,杀孽愈深,魔性愈重。此行,是想请帝姬帮我找回当年被剥去的半边神魂,我方可抑制魔性。久闻帝姬光风霁月,且最擅鬼魂之事。”
说着,他浅笑着看着朱绛颜:“请帝姬成全。”
朱绛颜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看见容与还在看着自己,用拳头捶了下掌心,下定决心道:“我从来不是知恩不报的神仙!你魂魄的下落交给我便是。”
容与垂眸笑道:“容与谢过帝姬。”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白玉笛,上面挂着一条串着血红色血滴样式玉饰的红穗子,递给朱绛颜:“我身无长物,前些年行走西荒,捉到一只小灵兽,听闻帝姬喜爱养宠物,便将此物赠给帝姬,吹响玉笛,便可招来灵兽玩耍。”
听闻有西荒的灵兽,朱绛颜眼前一亮,接过玉笛:“多谢少君。”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将腰间挂着的仙位玉牌取下赠给容与:“这块玉牌我曾偷偷塞在佛祖莲座下,开过光的,你拿去,以后行走西荒,能防许多偷袭。”
容与接过她的玉牌:“帝姬若想寻我,便叩击玉笛三次。佛寺这处我不能久留,先行告辞。”
他笑起来很好看,朱绛颜在天上几十万年,没见过几个神仙有他这般好看。不由被他笑得有些老脸发热,稳住心神回礼,告别容与。
待容与走后,周围凝滞的空气才开始恢复平常。
惊蛰找到她,忙跑过来,抹去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小姐,找不着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伤到哪里可如何是好!”
朱绛颜握住她的手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闻见院内有花香,就过来走走,这便回了。娘可诵完经了?”
“还不曾,小姐可要一同过去诵经祈福?”
“不必了,我们现在贸然进去便是打扰到师父们诵经,且扶我在这附近走走吧。”
惊蛰脆生生应下,扶着朱绛颜走向寺中栽种花树的地方。
黄昏时分,甄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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