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元宵时,这个年才算基本已过完了。
赵敏禾早与赵攸涵等人约定好了,今日要去城中赏灯节上。且原本赵攸涵等兄弟两人,赵煦等侄子三人,外加赵敏禾自己的六人队伍,后来又加上了郑榆郑苒两兄妹。八个人又各自带上了一个家丁或丫鬟,这一下人数就很能看了。
冬日里天色暗得早,到酉时已几乎是全暗了。
今日逢五,刚巧是忠勇伯府三个房头聚首用晚食的日子,赵煅进正厅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行至桌案前对次子道:“阿涵,今日外面夜色不大好,弄不好就要下雨,你多看顾些弟弟妹妹和侄儿们,早些回来,别玩儿得太晚了。”
赵攸涵还没回话,就有赵攸浚哇哇叫起来:“父亲,赏灯节一年才一回哩!我们怎么也该把地方都玩儿遍了才好哇!”
他控诉的语气像是赵煅对他做了多么残忍的事,赵煅横了小儿子一样道:“你过了年就十四了,怎么还老想着玩儿?!你大哥十四的时候,早在大营里打滚了!”
这说的就是赵攸瀚了。赵攸浚嘀咕了一句什么,泄气地摸了摸鼻子。
一家子吃完了晚食,又说了会儿话,就等来了郑榆和郑苒兄妹俩。
因着赏灯节,今夜襄京城的东、西两市灯火通明。不过因城东聚集了许多商贾富户,襄京城的东市街道远比西市整洁宽敞,挂出来的花灯也远比西市精致好看,官员大户的子弟就喜欢往那儿去。自然,治安也比西市好上许多。
赵攸涵一行人没有犹豫,自然是打算往东市去的。
赵攸源和赵攸灏两对夫妻已率先出门了。赵攸涵八人则分坐了两辆與车走的。
从建安坊坐上與车,平常一刻钟就到的地方,因路上繁忙的人流,今日生生多出了一倍时间才到。
还不到东市所在的隆兴坊,與车就不好走了,赵攸涵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回过头来对并排坐在一起的赵敏禾和郑苒道:“八妹,表妹,外面人太多,有些堵了,不如我们下车,走着过去吧。”
赵敏禾笑着称是,郑苒有些兴奋道:“表姐,赏灯节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否则还有个什么意思?”
她兴高采烈地拉着赵敏禾下了车,身后的郑榆忙不迭叮嘱她:“妹妹,你慢一些,别把表妹带摔了。”
郑苒朝亲哥皱皱小鼻子,道:“二哥,表姐的身手怕是比你还好些呢。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郑榆外形上是个翩翩的俊俏书生形象。他虽是哥哥,身体却不如从小就像个虎犊子似的郑苒健康,自幼只打过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罢了,根本不会武。被自己妹妹一口貌似嫌弃的语气道出了事实,他也不恼,只好声好气地劝告起她来。
郑苒正要为这念经一般的声音头痛时,后边與车上的赵攸浚并三个侄子也下来了,行至他们身边。
郑苒连忙打断了她哥的念叨,与几个人商议道:“我们是一起走吗?还是分开几队?”
赵攸涵率先道:“这里人多,分开了就怕是难以再找到人了。还是一起走吧,方便相互照应。”
郑榆也是这个意思。这里只有自己与赵攸涵年纪大一些,大侄子(赵煦)也勉强算稳重。剩下的年纪都有些小,还有两个少女,委实不放心他们自己去玩儿。
赵攸浚正要提议可以相互约定好碰面的时间跟地点,却被哥哥狠狠瞪了一眼,眼里含着□□裸地警告:不许贪玩!
赵攸浚认命了,只好跟着哥哥们走。一边走还一边听他哥与六表哥的商量。
一个说:“我看今日来东市看赏灯节的似乎比去年还多一些,我们得考虑到走失的可能性。”
一个就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若是走失了,你们就到东市正中的聚仙酒楼门口去等着,别往人少的地方去了。”——聚仙酒楼是襄京城最大的酒楼。
一个又说:“二郎(赵焘)和四郎(赵焎)还小,身边得有人在;八妹和阿苒又是女子,也不能没有兄弟陪同。”——小一些的男孩子容易被拐子盯上,虽说赵焘和赵焎年纪有些过大了,但也不能不以防万一;赵敏禾跟郑苒这样的少女就更危险了,碰到纨绔可怎么办?
另一个又是点点头:“我看这样吧,我和七表弟今日就跟着妹妹和表妹走;六表哥你和阿煦就看好侄子们。”
赵攸涵没有意见,转身去找赵攸浚道:“七弟,你听到了吧。今日你就负责跟好八妹和表妹,她们去哪儿,你就跟去哪儿。”
赵攸浚本还有些不乐意,却在一路行来看到坊市里头人山人海的场景时,果断同意了。他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人群是有些多了,确实该护好如花似玉的妹妹和表妹的。
“采苓,拨云,你们也要跟紧了自己姑娘,一步都别离了。”郑榆紧接着吩咐道。采苓是郑苒的大丫鬟,与拨云这个赵敏禾的大丫鬟一样,是自幼练过武的,真有什么事她们也比其他手足无措的丫鬟有用些,今晚便是因此才带了这两个丫鬟出来。
“今年西城也来了很多人赏灯么?怎么人比去年还多?”年纪最小的赵焎撇着嘴抱怨道。
其他人也有些败兴,只有赵敏禾不以为然,腹诽那是你们没见过真正的人山人海——她上辈子虽然自己不能出去玩儿,却是可以看电视的——那种水泄不通到只能跟着人流走、上厕所半天排不上的拥挤,才是很不如意吧。像眼前这样还可以自由行动的程度,一点儿都不让她觉得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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