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璧挤出一个怯生生的笑仰头看着薛忖怀中盛气凌人的薛锦绣,目光也变得胆怯局促:“小姑姑,我是阿璧……”
大周重视礼义廉耻道义,对辈分长幼素来重视,即便是小辈年长长辈数十岁,那小辈也要尊称长辈一声“祖宗”。薛忖大不了季恪生多少,因薛忖和薛怀平辈,季恪生也需唤薛忖一声“叔叔”。薛忖先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但如今见薛沉璧恭恭敬敬唤他年幼的胞妹确实也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薛锦绣不依不饶狠狠瞪了薛沉璧一眼:“谁是你姑姑?你个死丫头凭什么坐在那里?”
薛忖好说歹说才哄得薛锦绣住了口,薛锦绣靠在薛忖怀中虽不再言语仍恶狠狠斜眼盯着薛沉璧,薛忖喂了薛锦绣一口汤,这丫头气呼呼含了下去就又吐出来,骄横嚷嚷起来:“这汤怎的没有肉片?她刚刚喝的怎么就有?你们就是欺负我,都爱欺负我!”
凝露照顾薛锦绣一天一夜以来在她那里吃了不少苦头,这丫头丁点苦都吃不得,还总嫌弃凝露服侍得没有自己奶娘好,气得凝露见了薛锦绣太阳穴处的青筋就跳动得越发厉害。
凝露皮笑肉不笑看着薛锦绣恐吓道:“姑小姐有所不知,您身体如今还未痊愈,食不得这般荤腥的菜,否则又会生病。”
薛锦绣反感如此忠心护主的婢女,她实在不喜欢这个薛府,梗着脖子怒骂回去:“便是生了病又怎么着?你们府上连区区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小姑姑不能这么想,”薛沉璧极认真地看着她,薛沉璧眼瞳生得很是澄澈漂亮,静静看着人的时候那瞳仁清晰可见人影,平白就有了写不容置疑的气势。薛沉璧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替她惋惜,“譬如说阿璧,生病了倒也不怕,独独怕的就是喝那劳什子的药。药汁好大一碗乌黑乌黑的,闻起来就像是猫儿狗儿的留下的东西,恶心得令人想吐。”
擒贼先擒王,薛锦绣从小到大唯一怕的事情就是喝药,拿住她这个弱点吓她一吓定能叫她安生下来。果不其然,薛锦绣愤愤看了薛沉璧半晌,脑海里几番挣扎,最后还是咽下口中素的快要淡出鸟儿来的饭菜。
薛沉璧心中暗自得意,季恪生偏头看了她一眼,坐姿端正的小姑娘吃相文雅齐整,似乎丧母后就懂事了不少。此刻她笑得甜甜,眼中笑意盎然葳蕤,季恪生静静看着她,眼中也溢出淡淡的笑。
到了晌午,薛怀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还至府中,问候了薛忖的学业后便独自奔去了书房,又令管家去后院寻来季恪生。
季恪生不敢有丝毫怠慢,放下手中的书籍就跟着管家赶了过来。他眉目清朗如清风,容颜俊秀似松柏,敛衽一拜姿态间极尽恭谨谦和:“恪生拜见师父。”
薛怀目不转睛看着面前自己亲手教导出的少年,少年性子静默但仍旧沉稳不足,薛怀摊开正在撰写的奏章,奏章上余墨未干,他严肃盯着爱徒:“恪生,你可想参加今年的秋试?”
季恪生闻言身子晃了晃,指节僵硬嘴唇渐渐青白:“恪生……不愿……”
轩窗一早就被侍女支开,此刻正有微热的风拂过书房。薛怀手中的奏折吹得摇摇晃晃,薛怀道:“你祖父若是还在世定希望你能顺从自己的心去过活,虽说你不是……但除师父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当年的事,你是个才华横溢的好孩子,怎能这般埋没下去?”
见季恪生苦笑着连连摇头,薛怀苦口婆心劝说:“二殿下今儿卖给我个人情,说若是你肯可先在他身边做个伴读,有了他替你撑腰便也不怕当年那事暴露。
☆、第七章 满腹心思
季恪生闻此,心中疑窦暗生。他从未和京中贵胄有过什么交道,即便略略识得几人那也是师父替他引荐,季恪生迟疑道:“二殿下……可是含玉宫先皇后的那一位?”
“正是。”薛怀执笔在雪白的奏章上又添几笔,字迹端正有力,起笔扎实收笔利落仿佛是自雪白宣纸上生出的一株松柏,煞是遒劲,他落笔细细检查几番确认无误后递给季恪生。
“二殿下自为师入朝做官以来便多有帮衬,庙堂之高多有不易,没了他的提点为师也定会冲撞了陛下。你师母……若是没了二殿下借调含玉宫的侍卫挨个宫里去搜查,真相大白也不会这般快,”薛怀叹了口气,“恪生,你是个才华横溢的好孩子,怎能因为出身就止步不前?二殿下惜才,若是你愿意跟着二殿下,也不必担忧会连累薛府上下,来年寒食节拜祭故人,为师也好同你祖父交代。”
季恪生静默不语良久,漠漠阳光中,红尘散成无数斑点,他低头瞧着手中笼罩在飞尘里的奏章,阳光下白纸黑字格外分明,只需他点头便可进入含玉宫成为皇子殿下的谋士,而后大展宏图。
季恪生合上奏章,闭了闭眼:“师父且让恪生仔细想一想。”
用完饭薛忖带着薛锦绣正要去后花园里消食,见薛沉璧一个人坐在紫檀桌子边心想丢下她一人也不好,便客套道:“阿璧要不要跟着叔叔去园子里逛逛?”
薛沉璧正要开口回绝,而薛忖怀中那娇惯的小姑娘又不依不饶吵闹起来:“这是我的哥哥,不许你这个外人跟着!”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此刻也应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然而薛忖无动于衷,耐心哄着气鼓鼓的薛锦绣,不甚耐烦对薛沉璧道:“如此一来阿璧你还是好好休息罢,我们就先走了……”
薛沉璧托着腮瞧着薛忖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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