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本以为他们会由此进入,没想到马车从高墙外转了个弯,直直奔向大门旁边的一道角门,然后长驱直入。
从马车上下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精致贵气的园林楼台,高楼叠倚,幽深辽远,迎面走了一会儿,便见一幢冷冷清清的大厅,厅前只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妇人,身后站了十多个奴仆,俱都敛声屏气的低着头。
“小姑回来了?”领头的女子乃是谢家当家主母余姬,她穿着件深红直裾深衣,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十分好看:“夫君今日诸事繁忙,故此让我出迎。”
“大嫂有礼。”谢同君佯作羞怯,小声开口。
“都会到自个儿家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余姬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蹙起眉头,转身对张偕行了一礼,嘴角泛着清冷的笑意:“瞧我看见小姑,竟然忘了二公子,二公子请。”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吧?谢同君悻悻的想。
“大嫂客气。”张偕神色不变,浅笑着还了一礼。
几人鱼贯走入后厅,余姬极热心的问谢同君在张府过的如何,问她有没有受欺负,丝毫不避讳张偕在场。
“小君回来了!”蓦地,一道低醇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听到熟悉的称谓,谢同君心头一颤,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闻声抬头,一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
面前的男子年约二十上下,长眉入鬓,长长的桃花眼微微挑起,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虽然长相偏于阴柔妩媚,但却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冷肃距离感。他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直裾深衣,袖口和领口绣着深色祥云纹饰,腰间配剑,凛然而立,更显其人深沉冷漠。
谢歆!
原主的亲生哥哥来了!谢同君本能的感到危险,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谢歆身后另外站着几人,身上都有佩剑,见到谢同君一行人忙揖了一礼,俱都敛声屏气。
“你来干什么?”见到张偕,谢歆声音蓦地转厉:“我谢家虽非王庭侯邸,却也由不得别人三番四次□□欺瞒!谢端!”
“小人在。”一个三十左右的玄衣男子从廊角边闪出,恭敬地站在谢歆身后。
“今日外院门庭当值之人,所有人杖责二十,扣三月月银。”
张偕向谢歆深深一揖,诚恳道:“大哥息怒,偕今日为请罪而来……”
“小姑,咱们去我房里说话吧。”余姬适时拉着谢同君的手,一边将她往屋后带一边笑着开口:“放心吧,你大哥有分寸的。他既容你住在张家,便不会将事做绝,如今只是怕你受委屈,给张家一个下马威罢了,在外人面前是断断不会如此的。我们去我房里说说话吧,元儿和徐儿都想姑姑了……”
谢同君心里虽然担心,但余姬说的也在理,况且,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大哥,谢同君可以感受到他是真心疼爱自己妹妹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酸,不知是忧是喜。
两人在前面缓步而行,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十来个丫鬟,一路分花拂柳,路过数座亭台楼榭,穿过一道垂花门,进去便是一个极为精巧的院子,两个小童正在练习互搏。
这两个小孩是谢歆的嫡子,一个年约六七岁,穿着金色衣裳,另一个看起来也有五六岁,身穿大红色衣裳,两人头上都梳着小鬏,只是因为打架的原因弄的凌乱了些。
“元儿,徐儿,还不过来见过姑姑?”余姬笑眯眯的招呼两个上前来。
“姑姑。”他们立刻停下,两人帮着对方理好了衣裳,一前一后走过来,朝着谢同君深深一揖:“姑姑有礼。”
“好了,去吧!”余姬笑着开口。
“诺。”谢徐乖乖应了,谢元偷偷却是朝着谢同君眨了好几下眼睛,挑衅的朝她皱了皱鼻子。谢同君毫不在意,反而莫名的对他们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不知道原主从前跟家里人相处如何,余姬对她这个小姑倒是颇为照顾,传授了许多为妻之道,但言辞间总显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不小心说错了话。
在余姬的院子里呆了一个时辰,外面突然有小婢来报,说是大公子请她去书房,谢同君跟余姬告辞,心情惴惴的跟过去了。
进了书房,谢歆正斜倚在榻上看一卷竹简,见她进来,只凌厉的上下打量她,却不说话。
“大哥找我有事么?”谢同君如芒在背,忍不住率先开口。
“闲聊而已。”谢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中竹简,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压袭面而来:“听说你在张家适应的不错。”
谢同君心头一跳,定了定神,选择了一个较为保守的说法:“事已至此,不认命又能如何?”
“是么?”谢歆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的扫视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倒觉得妹妹变了不少,翻墙打架……”
“你找人监视我?”谢同君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心里余下的是无尽的恐惧——原主是怎样的人,谢歆再了解不过了,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
她心底慌乱,面上故作镇定的佯怒看向他。
“不如此,我怎敢将你放在张家?”谢歆声音猝然转厉:“你在家时便任性妄为,一意孤行,为嫁张淮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你说!我怎能放心?”
“我……”谢同君讷讷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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