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平是穆承泓最得意的心腹,穆承泓与他主仆一场,临到关头找了个下人,替曾平领死。曾平改名换姓又回到他身边,除了曾平,还有零星几个老属下,总是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依旧是要他忍耐,穆承泓再也听不下去了。
有谁想过这些年他的感受,他只是败了一次,却要罚他躲这么久,失去了往日的体面,在皇帝眼里连一句资质平平都没了,难道就不会再失去这太子之位?皇帝明明也厌弃了周氏,三皇子却深得皇帝信任,为何他还要继续示弱下去,等到三皇子被立为太子,再要他去争吗?
他如今,想争一争也实在争不了了。
“都给我滚开!”
穆承泓心头似有一把火在烧,外头的人不把他当回事,至少在太子府,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谁在他面前指手画脚,通通都赶出府去。曾平的话他也懒得听了,就连太子妃都被他骂哭过几回,反正他对这个女人早腻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站在她娘家那边,巴不得他不好的。他早晚要休了这个女人,另立几个贴心的!
还有那些个庸医,治不好他睡不好觉总做噩梦的毛病,非要他喝药去火,谁睡不好还能心情愉悦,心里不痛快发点火不是很正常吗?
穆承泓骂骂咧咧,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每天,他要从这样的噩梦中醒来无数次,这已成了家常便饭。他总是梦见一个藏在暗处的人,那人手持一把雪亮的剑,剑刃就搭在他脖子上,不止一次,他的咽喉被这剑刃划开,鲜红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喷得到处都是,穆承泓在梦里疼得无法呼吸,而那人看着他一点点死去,慢慢勾起了唇,露出了一个y-in森的笑容。
穆承泓总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可是他心里却明白那人是谁。自从夜郎国国君来皇城面君,他在比武擂台上见到了那个人,就开始不停地做噩梦了。
六皇子,那个聋子!
只是一介宫婢所出的庶子,也敢明目张胆威胁于他,每天出现在他的噩梦里,拿着剑似要索命。穆承泓不停为自己壮胆,陈嫔是自杀的,与他无关,他可是太子,只有皇帝才能动他,六皇子算得了什么?!
六皇子不语,一直乐衷于在梦里要他的命,穆承泓被噩梦搅得头疼,哪怕是用最好的安神香,也无法让他安然入眠。
噩梦持续到了上元节,到处张灯结彩。穆承泓望着各处红艳艳讨喜的花灯,心情也难得好了一些。
他照例着了太子服进了宫,皇帝身侧两边已被三皇子与七皇子占据,虽然他仍是一身太子袍,皇子皇女们对他很是疏离,他一向对这些庶出没什么真心,以前不过是为了讨好皇帝,才对略得皇帝青眼的人和颜悦色一些。看着皇帝与三皇子七皇子他们其乐融融,穆承泓心里不是滋味,很快就灰溜溜回了太子府。
他的心中又开始烦躁不堪,抬头一看,府中已无几个人了。
“殿下,不好了,曾先生他……”
仅剩的几名下人慌慌张张来报。
“行了,快滚!”
事到如今,穆承泓已不耐烦再听见哪个心腹的名字,他甚至好几次地想,养他们有何用,甚至还不如养条狗。
因上元节一直在下雨,令他浑身都不舒服,头又痛了,迫切想要酒与美色的安慰,他口中呼唤着某个侍妾的名字,侍妾没来,他又开始叫另一个,仍是没来。
这群贱人!他愤愤地想。
他站在廊道里,一阵冷风吹来,穆承泓打了个哆嗦,蓦然回首,他清楚地看见,廊道尽头站着一个人。
穆承泓身子抖了抖,在噩梦里始终没瞧见的脸,这一回终是看清楚了。
“穆承泽!!”穆承泓怒,“你到底想怎样?!”
在梦里他骂过无数次,可是对方从不理他。
穆承泽瞥了一眼如今空荡荡的太子府,因是上元节的缘故,仍挂上了应景的花灯,一片艳红。
穆承泽缓缓道:“今天,是我娘的祭日。”
“这与我何干?”穆承泓强作镇定:“她是哪个份位的人,莫非还要我亲自去祭拜她不成!”
穆承泽无视他,漠然道:“当年在太子府你的书房,是曾平出的主意,点的头,你与曾平,令她送死。”
当年的事有皇帝遮掩,本是机密,穆承泓本来心里就有鬼,他猜六皇子一定听到了风声,但是没想到,六皇子竟连这些细节都查到了!
穆承泓有些慌了,他不觉得穆承泽特意选在这一天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查到了什么真相,恐怕……六皇子是来索命的!
他眼光四下飞窜,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下人们都被遣得差不多了,都知道他最近爱发脾气,就算他把太子府的房顶吼破,也没人会来自讨没趣。
“曾平就躲在暗房里,你想杀就去杀,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停地为自己辩解,口干舌燥,突然想起六皇子听不见,不论他怎么说,都只是徒劳而已。
穆承泓脱口而出,骂了一声娘,突然眼前一花,嘴里一阵巨痛,扑噜噜,断裂的牙齿掉下来,滚了一地。
穆承泽慢条斯理从他嘴里拔出未出鞘的凌云,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上头的口水与血,在他那身独一无二的太子服上随意抹了两下,擦拭干净。
穆承泓此刻满嘴都是血,不敢再说话。穆承泽缓缓抽出剑鞘内的剑,穆承泓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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