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见怪不怪,继续打,牢房般幽暗的房间,除了铁鞭破风声,只剩兰嬷嬷呜呜的哀嚎。
打了一刻钟,审了一刻钟,再打一刻钟把人打到能承受的极限,重新审问,与前面的回答对上了,赵武才扔了铁鞭,最后看一眼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兰嬷嬷,他走到角落洗洗手,去堂屋回话。
陆斩还维持着原来的坐姿,见赵武过来,他终于动了动,“怎么说?”
赵武神色怪异,看看他,低头,脑袋垂得比以前回话时要低得多,“老爷,她,她说当年她与姨娘一起伺候您,明明她比姨娘好看,老爷却挑了姨娘。她心里不舒服,后来,后来老爷娶了太太,她,她又觉得太太气度不如她,配不上您,所以想方设法劝太太逆着老爷的意思打扮……属下问她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她说……”
陆斩铁青的脸更沉了,“说!”
赵武扑通跪了下去,豁出去了,低头道:“她说眼不见心不烦,看不到老爷宠爱太太她痛快,看到太太难过委屈她也高兴,还说她也不想便宜周老姨娘,老爷一去姨娘那边,她就劝太太改回去,正好也降低您的疑心,免得您以为她没劝过太太,然后隔阵子再怂恿太太浓妆艳抹。”
陆斩铁拳紧握,咔咔作响。
兰嬷嬷以为她是什么,把他们当猴耍?
看不惯他与朱氏夫妻恩爱,她凭什么?一个丫鬟也敢妄想他?
被一个看似老实的丫鬟惦记了这么多年,陆斩只觉得恶心,可他最气的不是兰嬷嬷,他气自己,如果不是他看错人,不是他自以为是认定妻子见到京城繁华后变虚荣了,就不会让兰嬷嬷耍了这么多年!
但陆斩没有气到失去理智,盯着属下问:“确定她与周老姨娘不是一丘之貉?”
他疏远妻子,其实得利最大的是周老姨娘,虽然周老姨娘也没真正得到几分宠爱。
赵武摇摇头,正色道:“属下再三确认过,刚提到姨娘她还想拉姨娘下水,被我发现端倪,兰嬷嬷才不敢撒谎,把她的龌龊心思老老实实都交代了出来。”
陆斩点点头,外人以为他宠爱周老姨娘,周老姨娘心里有数,犯不着与兰嬷嬷串通。
“处置了吧,记得让她多活几个时辰。”
摆摆手,陆斩示意属下告退,不想再听到任何与兰嬷嬷有关的话。
赵武走后,陆斩闭上眼睛靠到椅背上,胸口如堵了一团沙子,又闷又磨得慌。
枉他自诩英雄,竟然被一个丫鬟糊弄了二十年!
额头里面好像有什么突突地跳,陆斩深深皱眉,用力按住那里,试图缓解复发的头疾。老了,不服不行,少年时候四处征战,身穿铠甲意气风发,然而那时候落下的战伤病根,年纪大了就都冒了出来,仿佛手下的亡魂,用这种方式来讨债。
“老爷?”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斩睁开眼睛,柔和灯光里,朱氏披着一条绣梅花的斗篷小步跑了进来,“是不是头疼了?”
她停在他面前,眼含担忧,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娇美温柔。
说来奇怪,陆斩的头疼竟然慢慢缓和了下去。
他握住朱氏手,满足地将妻子抱到腿上,熟练地说谎哄她,“不是,只是有点烦,你睡着的时候,兰嬷嬷家里来人了,她娘家侄子做生意发了大财,要接她回去颐养天年。兰嬷嬷是你身边最器重的人,我不想放她,兰嬷嬷磕头求我,额头都磕破了,我看了碍眼,直接打发出府了,只头疼怎么跟你解释。”
妻子太善良,要是知道兰嬷嬷死了,即便兰嬷嬷咎由自取,妻子多半也会不安。
朱氏吃了一惊,她只是睡了一觉,兰嬷嬷就走了?
“舍不得她?”陆斩笑了笑,“要不我派人抓她回来,继续伺候你?”
朱氏连忙摇头,看看门口,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她侄子孝顺,接她回家享福,这是好事,我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拘她在身边,只是,这么多年了,她人走了,我竟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心里有点难受。”二十几年的主仆情分呢。
陆斩拍拍她手,“没事,再从你身边人里提拔一个,兰嬷嬷享福去了,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朱氏点点头,刚想再表达一下对兰嬷嬷的不舍,肚子突然一阵咕噜。
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朱氏红了脸,小声埋怨他,“都怪你,非要胡闹。”害她睡过了饭点。
“怪我怪我,走,这就陪你吃饭去。”妻子娇羞可人,陆斩心情彻底转好,情不自禁亲了口。
过去的他无力改变,幸好还有机会弥补,接下来的二十年甚至更久,他都会好好陪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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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天休沐结束,次日天没亮,陆斩早早就去宫里上朝了。
陆二爷也要去,陆嵘眼盲没有差事,倒可以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天亮了,与萧氏一起起床。
陆明玉心急去祖母那边打听劝解情况,比平时早起了两刻钟,装扮好先来父母这边请安。
萧氏还在打扮,瞧见女儿进来,好笑问:“阿暖怎么没多睡会儿?”
“我想娘了。”陆明玉顺口撒娇,走到梳妆台前,兴趣盎然地看母亲装扮,“娘今天要出门?”
女人出门不出门,能从当天的妆容首饰看出来的。
萧氏点点头,打扮好了,她转向女儿,扶着女儿的小肩膀感慨道:“你昏迷时娘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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