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几乎是跑到了朝阳胡同,一进门就见闪辰好整以暇地正在刻木头,这是他的爱好,无师自通,从小就喜欢。
小时候他只要闲下来,就躲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拿把小刀刻啊刻,有一次,花雕趁他不在,偷偷溜到他屋里,发现他刻的是个长着瓜子脸的女子。
于是当他们又吵架时,花雕就说闪辰不要脸,偷着刻女子木像。生平第一次,闪辰主动和花雕动手了,那时他还打不过花雕,一气之下把花雕的手腕咬破了。
浮苏从小就是老好人,她出来打圆场,让闪辰给她们三杯酒每人雕一个木像,在木像上刻上她们的名字,这样她们和殿下说话时,殿下就能根据木像上的名字和相貌辨认她们了。
闪辰真的雕了三只木像,可惜殿下拿着木像还是不能认出她们,木像是清楚的,但她们的脸在殿下眼中却是模糊不清的。殿下只有五岁,他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三杯酒后悔极了,最后她们一致决定让闪辰出马,哄殿下从树上下来。
后来她们就看到闪辰扮成大马,四腿着地,手脚并用,驮着殿下在茶山上跑着玩,殿下拿着鞭子嘴里喊道:“驾,驾!”
那天之后,花雕就不肯再理闪辰了,她说她没见过这样没骨气的人。
可她不是心里能存事的人,终于忍不住去问闪辰,为何要像那些太监一样,在殿下面前这样作贱自己。
闪辰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红枫树,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当官。我要给她挣副凤冠霞帔。”
花雕没有再问,转身就走了。十来岁的她已经隐隐猜到,闪辰口中的她就是那个木像上的女子。
闪辰十八岁时封了五品侍卫,那时他终于知道只有母亲和妻子才能请封诰命,但他还是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欢欢喜喜回乡省亲了。
一个月后,闪辰回来了。独自坐在后山上。手里拿着那只木刻的女子像,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后来花雕才知道,那木像上的女子是闪辰的姐姐。她为了凑够送闪辰进京城的盘缠,卖|身给地主家。闪辰做了官,原本是回家为姐姐赎身,接她到福建享福的。可回到家乡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去世多年了。
看到闪辰刻木头。花雕凑过去,问道:“这刻的是什么?”
其实不用问,花雕也看清楚了,木雕已经有了雏形。那是一匹马。
“这是黑子?”
“嗯。”
花雕撇嘴:“马屁精!你怎么不雕王妃啊,王爷现在最喜欢的不是黑子了,是王妃。”
闪辰抬眼看看她。好脾气地笑笑:“……不敢。”
花雕得意,知道你也不敢。
“听说王爷赏给你两个花朵一般的男美人。你受用了吗?”
闪辰继续刻木头,笑意藏在他的眼睛里:“还是不敢。”
花雕忽然很想恶作剧,她问:“王爷把他们赏给你,一定是以为你好这口儿,瞧瞧,你没娶妻没纳妾,连个丫鬟都没有,这些年也没见你去过教坊司。”
闪辰手里的刻刀顿了顿,他抬起头来,问花雕:“你有例银,还有宫里和府里的赏赐,你应该存了很多嫁妆吧,如果你一直嫁不出去,不如我吃点亏娶了你吧。”
花雕愣住,她胀红了脸,提起水红的马面裙,朝着闪辰就是一脚:“滚你个犊子,谁教你的,敢拿老娘开涮,小猴崽子,看老娘不阉了你!”
闪辰吓得忙把手里的刻刀藏起来,免得花雕真的给他命根子上来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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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太医开了方子,颜栩赏了封红,亲自送邵太医出去,走到外面,他问邵太医:“拙荆的身子有无大碍?”
邵太医道:“不瞒王爷,睿王妃是宫寒之症,并非重症,但若是治不得法,恐会影响子嗣。睿王妃正值青春,体质比起寻常女子都要康健,以她的体质,本不应如此,依微臣来看,王妃幼时可能患过伤寒,用药有误,导致如今体内气血不畅,盈亏有虚,不但有宫寒之症,怕是平日里稍有不慎便会有伤寒之势。”
颜栩暗自叹息,金家这些年是怎么照顾女儿的,把她的身子弄成这样,邵太医说得正确,去年玲珑就曾大病一场,就是伤寒。
他回到玲珑暂住的东次间,见她靠在炕上,还在和一个管家婆子说着什么。
见他回来了,那婆子连忙退了出去,玲珑忙让红绣把香炉点上,祛掉屋里的血腥气。
“你不舒服,府里的事就少管些,让她们自己去办吧。”颜栩脱鞋上炕,在黑漆螺钿炕桌旁坐了,见炕桌上放着笔墨和还没写完的礼单,他拿起来看了看,问道,“五皇兄府里添了位千金?什么时候办的洗三礼?我怎么不知道,你去了吗?”
玲珑笑道:“是侍妾出的,洗三礼没有办,满月礼也不办了,咱们送金项圈和小手镯,还有两匹大红缂丝。王爷看着还能拿出手吗?”
颜栩就又想起邵太医的话,玲珑的病若是治不好,将来可能会影响子嗣。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既是侍妾出的,送得多了反而不好,你把缂丝换了吧。”
玲珑答应着,把两匹缂丝换成四匹云锦妆花缎子。
颜栩见她身上是件半新不旧的蜜合色小袄,青丝松松地挽个纂儿,只插了支紫玉簪子。素白的小脸儿,看不到血色,就连一向粉嘟嘟的樱桃小嘴也泛着青白。
颜栩的心里像是被针微微扎了一下,有些疼。他柔声道:“怎么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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