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成亲了,您还没有赏赐过侄儿的王妃。”
颜栩星眸闪动,声音如碎玉断冰,十八岁的少年,如同春雨过后的山林,虽然春寒料峭,但却清爽亮丽得让人从心底愉悦起来。
智觉的嘴畔便也带了一丝愉悦:“贫僧是方外之人,哪有什么赏赐,再说贫僧也曾经送过东西给她。”
“那时她还不是侄儿的王妃,大师要送她什么,都与侄儿无关。”颜栩说道。
智觉不置可否,那串红珊瑚佛珠分明就是你像今天这样耍赖,硬让贫僧送给她的,还外加八字箴言。
“贫僧说了,贫僧是方外之人,不拘俗礼。你想讨你那王妃欢心,自己去寻些物件便是。”
“您一日没有飞升,一日便还在这尘世之中,没有入世又何谈出世,待您飞升羽化成仙,自是不能带些身外之物,不如赏给侄儿的王妃,他日她感念您的恩典,为您塑做金身。”
智觉端起新沏的大红袍饮了一口,终于压下想拎起这小子的脖子从山上扔下去的念头。
他的笑容依然出尘,如亘古佛音般的声音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枯涩:“说吧,你又看上贫僧何物了?”
颜栩也笑了,犹如阳光将亭中照得明亮起来:“就是那只用羊脂玉雕成的小羊,肚子里带机括的那个,她最喜欢这种精巧玩艺。”
智觉的嘴角抽动几下,你小子的眼神不好,记性却不差,那只小羊还是你四岁那年见过的。
小半个时辰后,颜栩揣着只紫檀木盒子,喜滋滋离开后山,十几名侍卫不动声色地跟在他的身后。
“都抓了些什么人?”他淡淡地问道。
杨晋上次一步,恭声道:“是几个妇人,卑职亲自审过,她们只说是有人雇了她们,来……”
“来干什么?”颜栩眉头微蹙。
杨晋的头有两个那么大,他暗自揣摸,以王爷对他的器重程度,似乎还不能将这番话说出来,若是闪辰,自是不同。
“想趁人不备偷袭,偷盗王妃女眷们的头面首饰。”这个说法应是可以接受吧。
可杨晋却没有想到,睿亲王愣住了。
他当然猜不到,睿亲王更在糊涂呢。
这是哪个二货,竟然雇了几个妇人来偷东西,还是偷他那位小偷娘子的东西。
这人的脑子一定是让驴给踢了。
杨晋隐而不说的,并非是这番话。
那几个妇人交待,她们原本都是真定衙门里的女狱卒,因为女犯如非死罪的,大多都是被婆家或娘家领回去管教,因而女监甚是冷清,狱卒们捞不到油水,便到牢中女犯拳打脚踢,结果出了人命。领头的女狱卒被收监,其他几个也丢了饭碗。真定离京城并不远,这些女人便来到京城讨生活,她们一向泼辣斗狠惯了的,并无一技之长,原想到大户人家混口饭吃,可却屡屡碰壁。好在京城里官宦人家很多,这些人家的太太们脸皮薄,又爱惜名声,遇到不方便使唤家中仆妇的事,便就雇佣她们。
她们这次假扮香客,就是被人所雇。
找到其中最年轻最富贵的那个小姑娘,趁人不备把她骗到无人的地方,打上一顿……
这些恶妇根本没把打人当回事,谋打亲夫的女犯人都被她们打得死去活来,更别说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这是个好差事,打人能拿酬金,趁机再抢了小姑娘的头面首饰,还能再捞一笔。
她们原是想要过了晌午再动手,可刚到晌午,就被抓住了。
那金雕和小沙弥跟她们没有关系,她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杨晋是聪明人,他当然不能把有人要捧睿王妃的事公然说出来,否则王爷肯定会翻脸,所以他才把这件事说成是蓄机盗窃。
如果王爷相信了,那这件事就此打住,如果王爷不相信,自是会亲自审问,到时也就好说了。
睿亲王果然是不相信。
他让人把那几个悍妇前行带走,自己则拿着那只带机括的小绵羊去找玲珑。
玲珑猜得没错,那个冒充的小沙弥寒苦和他带来送膳的四名小和尚在溪边的灌木丛里找到了,五个人全都中了mí_yào,被发现时还在呼呼大睡。
待到用冷水泼醒,盘问他们时,这几个人全无记忆,只知道刚从香积厨出来就人事不知了。
住持非常惶恐,见到睿亲王时又是念佛号又是说好话,把睿亲王给烦得不成。
我娘子好端端地来你这里礼佛,你们却差点让只大雕把她抓走,本王能原谅你们才怪。
住持本想亲自去后山求见智觉大师,请智觉大师从中周旋,可又不能将睿亲王晾在这里,无奈只好派了监寺去了后山。
颜栩却已经懒得理他,径自去女居士的寮房找玲珑。
和他猜到的一样,玲珑坐在炕桌前,摇着团扇,品着香茶,正和施萍素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女眷们见了礼,颜栩挨着玲珑坐下,施萍素连忙退到一旁。
颜栩笑着打开紫檀木盒子:“智觉皇叔赏你的,给你压惊。”
玲珑便道:“原是让他们不要惊动你们的,没想到还是打扰了。”
颜栩轻轻拍拍她的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错怪他们了,他们没有来打扰我,只是这寺里的事情是瞒不过皇叔的,早有人禀了他。”
他又柔声问道:“据说你优雅从容,沉稳应变。”
玲珑笑而不语,虽然一早知道没出乱子,可颜栩的心早就乱了,否则也不会被智觉看出来。这会儿看到玲珑果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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