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勾出一个好商量的表情,那刺客却丝毫不理会,抽剑的手猛地发力,剑身便带了一泓鲜血,唰得拔了出去。
“哎哟!”
他下意识捂紧伤口,血液冲出指缝就滚了出来。
痛归痛,惨归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运气向来不错,正在他以为那刺客要再次砍向自己的时候,对方的脑袋便被一支箭羽射穿——锦衣卫赶到了。
看吧,不讲道理,被弄了吧?
放在平时,他断然要幸灾乐祸一阵,再乐呵呵地上去踹他的屁股。
但现在他却没这工夫,只心痛地捂着胸口——流这么多血,得吃多久才能补回来啊......
血液成汩成汩地冒出来,顺着指缝往外迸。
逐渐的,脚下像踩着半空单薄的云朵,轻飘飘的没有支点。
身上怎么也麻麻的?跟有蚂蚁爬一样,委实不舒服得紧。这样的感觉,只在当年被饿死的时候才有。
好像有人抱住他了,手臂一直在抖,不过他的感官逐渐不灵了,分不清是自己在抖,还是这个人在抖。
月亮呢?灯笼呢?
怎么一下子这么黑?
“小夜叉!”
有人在叫他。
他狠狠眨了一下眼睛,依稀从能看到影子的黑暗中,见到那人的俊朗的轮廓。
哦,原来抱着他的,是这个臭猴子啊......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道:“猴哥,嘿嘿......有点儿疼......”
随后,便陷入一潭漆黑中,再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猴哥,他们能给你下药,让你用不了内力,为何不干脆直接下毒,将咱们毒死?”
“盛酒的酒壶都是纯银造的,碰到毒药会发黑,若下烈毒,他们早被发现了。”
第52章 穿帮(一)
烟雾弥漫了整个视野, 骨瘦如柴的手抬去挥了几下, 却分毫不散。
安戈在这片混沌中漂浮, 浑浑噩噩,找不到落脚点。他分不清这是天上还是地下,地狱还是人间, 直到有个清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你想活么......”
安戈循声望去,见那玉生烟云归处虚晃了一个人影,思忖了片刻, 道:
“不想。”
那声音很是意外,问:
“为何?”
安戈像是见到黑白无常般,脸上生出戒备,打了个惧悚的寒颤, 即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不想就是不想, 我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不会告诉你。”
那声音发出了两声轻笑,许久许久,道:
“你很有意思......”
安戈听着那笑声浑身发毛,仿佛背心里有人在扎他一般,脚下越走越快, 到后来开始狂奔。他跑得疾, 跌跌撞撞,夹着云雾的风恨不得将他的耳朵刮落。
那声音亦被风声刮得破碎:
“你逃不掉的, 现在不听话,以后总会听话......只要, 我寻到彼岸符......”
拨开厚重的云层,摔进没有积水的枯海,穿过布满藤条的森林,千山万水,停到只有一个虚晃的轮廓的山巅,终于没了那声音,安戈喘着气停下,任冰寒的空气在肺腑里穿了几个来回,抬手狠狠抹了两把眼睛。
他后怕地回过头去,眼界中唯有一片雾白色的虚无,万分庆幸甩掉了那似人似鬼的东西。
方才的境遇恍然如梦,梦里有他真真切切的记忆。
那年他十二岁,在饥寒交迫中咽了气,也是听见这个声音。
“你想活么?”
彼时,他手里握着还没来得及吃下去的树根,说:“我想的。”
“你从我这里活命,我取你一样东西,你愿意么?”
他那时除了脚上那双老爹给他买的被大拇指戳穿的布鞋,一无所有,便爽朗着点了头。
但他从鬼门关退出来,欢天喜地跑回家,以为又能见到老爹时,老爹只教了他一个成语——易子相食。
他后来明白,那个人要的东西,不是个实实在在的物件,不是一双鞋,一样珠宝,而是他自小最顾惜的那个像山一样护着他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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