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林中,白马便缓缓而行。秦无衣同黎湛并驾而驱,两双眼睛四处逡巡,身后跟着百官亦都等着黎湛射得第一只猎物便可四散二开——用秦无衣的话说就是,君王的威严,还是需要维护的嘛。
坤安宫中,秦绿萝昏迷不醒。
床边,雪竹揪着帕子不停地走来走去,满脸焦急。
不多时雪盏回了来,手中拎着一只竹制的提篮,满脸凝重。
“怎么样?送出去了吗?”雪竹赶紧迎上前。
雪盏摇摇头,将那竹篮子搁在桌面上,展开铺着的缎布,赫然是一个满脸皱皱巴巴的小婴儿,因为太小,全身都团在一起。
“他走了。”雪盏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篮子里的孩子。
“走了?”雪竹瞬间瞪大眼睛,“他怎么能走了呢?他可是孩子的爹啊!他……”
“你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雪盏猛地喝道。近来遇到的事情太多,本来心里就烦躁,还跟着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得解决只晓得在一边慌乱添堵的雪竹,偏偏秦绿萝早产之后又昏迷不醒,吕芳又不知去向,这个本不该这个时候来到世界上的孩子,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处置?!
“当日若不是你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王后左贵嫔小产的事,王后至于惊吓过度而早产么?”雪盏压低了声音指着床上昏迷的秦绿萝,眼中的愤怒却掩都掩不住,“你和王后,就没有一个省心的!一个遇事就想着打人骂人杀人,一个遇事就顾着哭啊闹啊急啊,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然而雪竹真的慌乱,她只顾揪着帕子,多年了在秦宫,秦王后只教过她如何替秦绿萝同别的女人争宠,却不曾教过她如何处理这些紧急事件。
“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了,”雪盏将缎布猛地又一盖,“你照顾好王后,我自己想办法。”
说着,雪盏提着篮子又往外去。这东西可不能再留在坤安宫了,多留一刻,便是一个祸害!
“雪盏你去哪儿?”雪竹心里一慌,她隐约看见雪盏眼中一抹隐隐的杀意闪现。就如同当晚雪盏瞬间杀了两个宫女一样,一刀一个,眼睛都不带眨。
“我去扔了它!”雪盏说的是它,不是他,不带任何感情。
“你不能这么做!”雪竹大惊,立即扑上去抢,“这可是王后的孩子!”
“王后的孩子?”雪盏毫不费力地将雪竹的手拉开,随即冷笑,“如果这个孩子足月,他便可以成为利用的工具,也有存活的必要和理由。可现在他生早了,就是一个祸害!”
“只要被人发现,不管是他活不成,就连整个坤安宫,就连王后,也一起活不成!如此,还不如死一个,保全一宫的人。”雪盏冷漠地道。只是她没有说的是,秦绿萝紧着王后的位子,这么早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么!
若不是方才一个心软,她早就将这孩子扔到清水河里去了!现在趁着人少,她得紧着将这事情办了!雪盏迈开坚定的步子朝外走去。
岂料雪竹仍然不死心,扑上来一把抱住雪盏提篮子的手臂:“现在王后没有醒,你不能就这么扔了她的孩子!你不能!”
“松手。”雪盏冷冷地看着雪竹,只用眼神中的凛冽警告雪竹。
“我不!”雪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胆子,尽管脑中不断回想起当夜雪盏杀人时候可怕的样子,她还是紧紧地抱住雪盏的手,机械地重复,“你不能!”
“你若再不放开,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雪竹一惊,抬眼便见雪盏手中已然掏出了当晚杀人的匕首。
“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抢什么东西抢得这……”
采莺同左爰到了坤安宫的门口,等了半日也不见个宫女出来,廊下也未曾有人侍候,想着左爰身子不大好不能久等,采莺便大着胆子进了坤安殿,谁知道刚进来便看见这一幕,顿时话头一顿。
“般模样……”面色一白,采莺盯着雪盏手中未收的匕首,心里飞快地将那两名死去的宫女的伤口同这把匕首对应。
雪盏面色一柔,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回,如同收着一方无关痛痒的擦汗的帕子,随即笑着对采莺道:“不知姐姐今日来有何事?妹妹同雪竹玩笑呢,姐姐莫见怪。”
雪竹这才赶紧起身,擦擦眼泪。
采莺不愧是左爰身边的大宫女,不过一瞬便收拾了脸上的表情,遂亦笑着,目光几不可见地掠过雪盏不自觉将竹篮子往后缩的手:“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贵嫔娘娘想着多日不来看视王后,遂今日特意前来,还备了些礼,不知两位妹妹这是在抢什么呢?”
雪盏的手又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面上不动声色地笑:“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糕点罢了,本是给王后准备的,这小妮子嘴馋,硬是要吃上两块,要知道王后的东西,她哪里是能乱吃的。你说是吧,采莺?”
就像左爰,凤印是属于王后的,王后迟早要拿回来。
雪盏话里有话,采莺却只当听不懂,又笑道:“既如此,快给王后送去吧,顺便通报一声,说是贵嫔娘娘在外头候着呢。”
日头渐渐升起来,阳光照着暖暖的,风里却依旧有些冷。采燕扶着左爰,忙又替她将披风拉紧了些。
不多时采莺出了来,满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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