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始终跟在后面,直到同夏苏一道落入那座“赵三公子”的园里,才摘掉面巾,笑开了口,“妹妹夜里要是尽看那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哥哥今后可要设门禁了。”
夏苏眯起眼,没好气,“怎么到哪儿都有你?你偷偷跟着我?”
赵青河一副要某人签卖国约的狡诈神情,“妹妹莫扯远话题,今晚这事需要好好表明你的态度。”
到底谁要扯远话题?夏苏往树下的石桌一坐,“你弄坛酒,炒俩下酒菜,我再听你说话。”
赵青河呵然,这姑娘对自家人和外头人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但抬头看看天色,“天都快亮了,睡去吧。”
他肯放人,她还不应了,“你刚才在屋顶上听到多少?”
“惭愧,只听到不堪入耳,一室男盗女娼。”他其实亦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趴人屋顶凑此等热闹。
那就是没听见。
夏苏不瞒,“鲁七之妻恐涉换画案,那名奸……鲁妻虽然新寡,毕竟已没了丈夫,能说奸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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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片 秘辛好听
赵青河哈笑,“那便说情人罢,总不能教妹妹难受。”
又嘲笑她?夏苏哼他。
夏苏继续说正事,“鲁妻的情人是库房管事,五十出头,太阳穴有颗黑痣,耳垂后也有黑痣两粒。他帮鲁七夫妇换回真画,那幅《暮江渔父图》是没赶得及。鲁七夫妇听命于一个叫老鬼的人,鲁七本是杀人越货的通缉犯,加入山寨当强盗,鲁七的妻子骗婚毒夫。两人因此受老鬼要挟,不得不帮其办事。老鬼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知道那么多密辛,妹妹会否午夜梦回睡不着觉?”赵青河语气调侃,脑中却已迅速吸收这些消息,“如此看来,鲁七夫妇与冯保那些人极可能是同一伙。冯保拳脚蛮横,招招夺命,是豁出命的打法,而船上胡子那一帮,同样彪悍之极,他们都似盗贼响马。这对董霖来说,可是大好消息,他能从历年通缉的人犯名单着手,也许是这些案子唯一的突破口。”
夏苏不评论,起身,推屋门进去,准备睡觉。
“九娘嫁了,想来妹妹突觉寂寞,夜里越逛越似孤魂野鬼,好像没了落脚之处。这种感觉,哥哥明白得很,但你要记得哥哥我一直在你身旁,有烦心的事,一定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找乐——”一只茶壶,从夏苏的屋子里狠狠飞出,赵青河接个正好,哈哈笑,“妹妹这手劲,还得多练。”
嘭!屋门紧闭。
赵青河淡淡收了笑脸,回书房,倒茶入壶,抽出那本《溪山先生说墨笈》,又将各种关于古字画的书册摊了一地,一会儿翻这本,一会儿翻那本。
他看得无比认真,直到天亮时,热炉变冷,眼皮子累耷拉了,才想到回屋歇息。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拼命拍打着外门,连内园的他都听得见。
他一个箭步跨出屋,看天色就知太早,只有他能开门去。
他走得并不慢,但那门越发大声,哐啷哐啷又要报废的动静,让他不由来火,开门就冲敲门人低吼,“谁啊,大清早报丧?”
董霖两道眉毛发红,狐狸眼全无fēng_liú倜傥,头发还散一捋蓬一簇的,袍襟都没拢好,“赵青河……赵青河……”
他双手往赵青河肩上要放。
赵青河一闪,任董霖踉跄进门里,倚着门板冷峭瞧他,“大老爷们,有话就说,要命就拼,别动手动脚千呼万唤的,爷我不搞断袖。你可拍坏我家一扇门了,怎么,还拍出念头来了?”
董霖骂,“滚你妈蛋!你想断袖,我还不肯呢!袭击你和苏娘的那只船,估计找到了!”
赵青河原本盹意的双目一凛,“在哪儿?上面的人……”
董霖也正经了颜色,“通往杭州的主河支流,浅滩上搁了一条漏底的货船,一舱的死人,文书描述与你报得案相合,我已经跟知府大人报备,今日就出发,你跟我认船去!”
赵青河大步往内园走,“等我一刻……”
夏苏站在拱门那边,晨风轻吹披肩乌发,容颜似雪,又带桃花的粉澈。
她道,“我也去。”
董霖眼睛亮亮赞夏苏,“白光之下,妹妹更好看啊。”边说边偷瞥赵青河,见他身形不顿,暗叹自己勾嫉妒失败,“但我和青河去看凶船和死人,不是游山玩水——”要拒绝。
“跟去可以,路上却不会因你是姑娘家就特别照顾,更不能拖慢我们的行程。”赵青河打断董霖,对他道,“苏娘当日也在船上,或可帮忙。”
夏苏立刻转身,碎步子,人却去得飞快,好似一方风吹起的白帕。
董霖即便见过夏苏的轻功,仍会为之惊艳,正想开口再赞几句,却让赵青河一记冷眼瞧闭了嘴。原来不是他勾不到嫉妒,而是有人当着夏苏的面,坚持“大方”形象。
等两人都走了,董霖才想起自己急着来报消息,家里行李也没收拾,实在不用纠结“一刻后就出发”这点。
他犹豫要不要进园,又怕赵青河吼他大清早扰人清梦,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忽听身后门响,转脸一看,喝,皓雪肌肤明眸善,樱花纷落如云来,真能让大雁掉下来的大美人。
大美人微蹙眉,轻斜流云般的乌发,似因他的陌生困扰,“你是……何人?”
那声音,似莺声出谷;那模样,似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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