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文渊阁,把之前看完的书给还了,顺便再挑两本有意思的回来看。其他就没安排了。”容珩说道,“你想去哪儿?”
文渊阁是宫中的皇室私,藏有不少古籍。真本是早已移至专业的恒温恒s-h保存了,但书籍内容都有收录作电子版,也都制作了纸质的复制版仍存在文渊阁内以供宫内众人阅读。
迟熙言听闻容珩的安排也来了j-i,ng神。他说道:“我也去,我得去借一套《庄子集释》。”
“你哪里是借?有还才有借,你这从来不还的,只能叫拿。”容珩打趣他说。
“我每年都有给文渊阁的古籍保护基金捐款的好吗!”迟熙言争辩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还的,你知道我喜欢在书上做笔记,总不好把留了笔记的书再还回去吧。看书看到有感而发的时候,就地在触发感想的地方写下感想,然后等到以后再看的时候,不仅能再次从书本原文中汲取灵感,还能回溯自己的思想变化轨迹,从自己的成长中二次学习。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根本忍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看电子版?电子版也可以做笔记啊,而且检索起来更方便,还节约纸张。”容珩问道。
“你自己不也喜欢纸质书。”迟熙言张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容珩,说道,“看纸质书,物理上的舒适程度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它带来的阅读体验是电子书难以比拟的。我知道这大都是心理作用,但难得你不觉得纸质书更能激发人的思潮、让人更认真更深刻地思考吗?尤其是古籍,和一些需要或是值得j-i,ng读的书,当把它们沉甸甸地捧在手里一页一页摩擦着翻过去时,捧着的都是思想的重量,擦出的都是灵魂的共振。这种感觉,我猜你应该懂的。”
“从纸墨之间呈现出的着墨有痕落笔无悔的郑重感,以及随着书页的翻过就犹如历尽古今世事的历史厚重感。”容珩接话道,“那不止是对内容、或者说是人的思想积淀的见证,同样更是见证了一种,传统、以及传承的力量。”
“没错!就是传统和传承。”迟熙言兴奋地揽着被子坐了起来,继续说道,“在越来越快地向前发展的同时,传统的价值也在备受质疑。但事实上,传统是否需要继续传承下去,并不只由眼下可见的价值来衡量。就像我们这个民族,没有普遍的宗教信仰,却是普遍的以历史和哲学作为信仰,而传习了这一脉文明的人,也都不仅仅是活了从出生起的数十载年岁,而是承袭了几千年的记忆。这种传承,既是我们的沉重,也是我们得以亭亭如盖的扎根的土壤。”
容珩爱恋地看着迟熙言,这人在聊得投机的人面前,总是能把什么话题都上纲上线到文化与哲学的领域,而一说到自己喜欢的领域时又总是格外兴奋格外迷人,哪怕此刻没洗脸没梳头,头发在被窝里被揉得支棱乱翘,脸上还冒着晨起的油光,却也依旧是那么的神采奕奕。
这就是他的阿言。
容珩从不后悔使了那样不够磊落的手段将迟熙言从明子熠那里夺回来,不只是因为他深爱阿言无法放手,也因为他确定明子熠根本不适合阿言。
他的阿言从小喜欢那些旁人认为是枯燥晦涩的史哲类的课题,而明子熠呢,自小语文和历史成绩就常年在及格线上挣扎,到了大学选的也是与史哲毫不沾边的管理专业。
他可以陪阿言从文化聊到美学,从老庄聊到玄学清谈,从唯名论与实在论聊到经验论与唯理论……可那个明子熠呢?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阿言在聊起这些话题时有多么纯然的快乐,又是多么的光彩照人。
他不否认他的阿言被明子熠迷惑了而错生了爱意,可这样没有根基的、全凭一时悸动而滋生的爱,又能有多大的力量,又能延续多久呢?他可以在明子熠出现之前一直守护着阿言、让阿言快乐,那么把明子熠剔除出阿言的生活之后,他又凭什么不能继续让阿言快乐下去呢。
看着迟熙言裸着后背坐在床上讲得兴奋,容珩也不舍得打断他,只一边认真地听着他说,一边拽过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
倒是迟熙言像是才发现自己光着后背似的,一下子察觉了冷,嘴里的话题也停了下来,连忙先套起了衣服。
“好冷啊。这回是真的起了。”他一边哆哆嗦嗦地穿着衣服,一边说道,“我觉得这个天气已经可以开始供暖了,不然真的很想长在床上啊。”
“嗯,那我一会儿和典设郎说一下,咱们东宫开始供暖吧。”容珩就披了件绒质睡袍,胸口半敞着,靠坐在床头笑着看着他。
“还是算了吧。”迟熙言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父皇他们那边还没开暖气呢,我们这边先开的话不合规矩。而且显得也太娇气了。”
“其实我们也可以开内室的空调的。”容珩提醒道。
“对啊,我们为什么不单独开内室的空调呢?”迟熙言一愣,疑惑道。
容珩笑着,没提醒他,是他自己昨晚喊热来着。
这一个早晨的和谐气氛,让容珩觉得他们之间又找回了往日的亲昵,仿佛那些龃龉隔阂都不曾真的存在,仿佛挡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可所有的仿佛终究也只是错觉,只要当明子熠这个人、有关明子熠的消息、哪怕只是明子熠这个名字,一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中,这镜花水月般的岁月静好便就一触即破了。
而这一早上的亲密无间,终结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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