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隋祈青大可不必这样,因为他不知道,第二天隋一伟的亲事就黄了。
隋一伟的亲事是被光军搅黄的。光军在城里的那个女同学不久前结婚了,他这才想起香椿的好了,觉得城里人都寡情,还是乡下的人重情义,连忙掉头全心全意对付香椿。哪里想得到隋一伟突然冒出来了呢。这要是别人还好说,说不定光军就忍了这口气了,毕竟都订婚了嘛,也不好干抢人媳妇的事。但这人是隋一伟,光军就忍不下了。隋一伟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想跟他光军抢女人?这要是真让他娶了香椿,他光军以后在隋家庄还怎么混?别人该怎么看他光军?这口气必须不能忍!
光军知道,玉伟之所以同意把香椿嫁给隋一伟,主要是因为隋家庄磨坊。有了这个磨坊的三间屋,隋一伟就算天天在家吃闲饭,国金也能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呢。光军想了又想,在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光军这天一早就在新村委会的喇叭上吆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隋家庄全体村民到磨坊里集合,特别点明了国金和隋一伟必须要去。隋一伟包好了包子,前脚刚想走,一听说是点名去磨坊,心里就有些嘀咕,但还是去了。
隋一伟到时国金正满脸焦躁呢,一看到隋一伟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伟啊,磨坊出什么事了?俺这心里咋这么慌呢。你说,光军不会不让咱开了吧?”
“慌啥,咱磨坊一不偷二不抢的,光军能怎么着咱?”隋一伟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等磨坊里坐满了人时,光军这才慢悠悠的捏着一张纸过来。
隋一伟连忙凑上去,递出一根烟,“光军哥,俺这磨坊咋了?”
光军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也不接烟,径自走到台阶上,扬了扬手上的纸说:“今天召大家来就一个事儿,是关于这个磨坊房屋的使用权,俺跟村委会的人商量了,咱再重新卖一次,这次价格是一年两万五,先签五年的期。想买的提前说一声,后天咱再抓个阄。之前隋一伟抓的那个就不作数了。”
话一落地,人群哄的一声跟一群苍蝇被惊飞似的吵吵起来。先不说这三间屋的价一下子长了这么多,单说这房不是卖给隋一伟了吗?怎么就突然不作数了呢。人们纷纷转眼看着隋一伟和国金。国金的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上去就要揪住光军。还是隋一伟把他拦了下来。
“光军哥,”隋一伟低了低头,“这是咋说的?咱不是白纸黑字的按了手印吗?你咋一句话就作废了呢?”
光军冷笑一声,把手里的纸递给隋一伟,“这是你当初签的合同,你看看有啥不对劲?”
隋一伟大字不识一个,就连名儿都是光军写好了他照着抄的,哪里看得懂合同。隋一伟舔了舔嘴角说:“光军哥,你知道俺不识字,你就直说吧,你在这合同里给俺下了套?”
光军故意皱了皱眉头,“这你可冤枉俺了,还真不关俺事,但俺多多少少也有点责任,当时俺还没想到这茬呢。是这样的,你当时签这份合同时还不满十八呢,这法律上是不承认的,也就是废纸一张。”
“废纸一张?”隋一伟紧紧捏着合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光军拍了拍他的肩,“这三年你也赚了不少了,你当时交的那一千就当是这三年的租金吧,俺也不跟你多要了。”
末了,光军又往他耳边凑了凑,“别怪俺心狠。这要赖你自己,谁让你跟俺抢女人来着?你算个什么东西?!”顿了顿又轻声说,“对了,忘跟你说了,其实香椿的身子俺早就要过了,她还为俺落过胎呢,你要是不嫌弃你就娶吧。”
隋一伟耳朵里轰隆隆的响,似乎要把他脑袋给炸裂,就算是一百张合同作废也比不上光军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威力大。隋一伟喉结滚了滚,拳头攥得咯嘣响,忍了半天拽过光军的领口给他眼角狠狠来了一拳。
光军哪被人这样揍过,大喊一声:“反了天了你!”上去就和隋一伟扭打在一起。村民一看,村长要被打了,连忙上去拉架。村长是不敢得罪的,村民们都心有灵犀地普遍向着村长,再加上早有一些看隋一伟发了财眼红的,更是趁乱上去踹了他一脚、揍他一拳的。等隋一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出身来,衣服早扯碎了,脸上也挂了彩。一村的人纷纷指着他骂:
“怎么能打村长呢?这要在早些时候可是要判刑的。”
“就是,什么混玩意儿,光军以前可没少照顾你!”
“随他爹呢,别看老实了两年,早晚还是他爹那副出息样!”
“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猪改不了拱粪!他打在娘胎里就不是个好东西!”
……
隋一伟突然觉得头晕,天地颠倒,似乎把他一个人抛弃在了这晕眩的世界里。看着这一个个模糊的面孔,他想转身逃开,逃出这诟病,逃出这谩骂,逃出这畜生的圈子。他其实一直在逃,守着那一点点的底线,逃的很辛苦。他一直以为他已经逃出来了,他已经被人当人看了。但他现在回身一看,他发现仍处于这个光怪陆离的怪圈中,他一直以来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圈。他的骂名、他的秉x_i,ng、他的一生原来是早就注定了的,早就被这群人的口水给注定了,他们不会允许他有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好的结果的,自己变成下一个隋田保才会称了他们的心!隋一伟的脑袋总算是灵醒了,他知道了,他逃不出去,他最终也只会乖乖做了他们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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