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大概身上虱子太多,一刻也不安宁,左挠挠右抓抓,捏死一个虱子的空里懒洋洋回道:“书里不都有嘛?”
杨七不由得坐直了,“哪本书?”
少东家非常不高兴,正写的激情澎湃呢,伙计就把他给拉出来了,这人还谈这谈那,一点也不痛快,他故事主角现在正在书里和第一百零九位仙姑正待入港,这紧要关头被人打断,哪个看官忍得了?何况是亲自给他俩铺上锦被拉上窗幔的作者爸爸?能不急么?
“多了去了!”说罢,少东家哗啦一推凳子站起来。
杨七随少东家一块钻进后院,少东家虽然形销骨立,但是这一段走起来却带着一阵疾风,杨七跟着这人“摇晃飘逸”的身形径直钻进一件偏房,屋子里黑魆魆冷飕飕,不大一间放眼四周却堆满了书,点着防蠹虫的熏香,y-in冷干燥。最黑的西北角安了一张桌案,油灯还亮着,正中央摊着一沓草纸,桌面上横七竖八的书就随意弃在那儿,全都晾着墨迹未干的草纸。
几口大木箱敞开着扔在地上,杨七打眼一看,端庄严肃的四个大字“花阵六奇”。
杨七:……
杨七顿时明了,这少东家原来是个写黄本儿的。
“就是这些,自己找。”
少东家从遍地书堆里扒拉出一条羊肠小道,直奔着他的“黄本儿”去了。
杨七从没想到人生居然也可以有这种意外,遂给自己腾了一个空,对着遍地故纸堆饶有兴致的扒拉起来。
不得不说大隐隐于市,民间自有高人。杨七虽然一介武夫,但架不住十楼是个臭书篓子,而且专注于猎奇神怪之流。杨七因此知道许多兖朝被禁:书目,其中有一本传闻写修炼心法的《道门心法》被禁的一干二净,十楼遍寻不到,没想到在这书铺里和各种春~宫混在一块儿,心下一阵唏嘘。
那书纸页本就岌岌可危,又差点被翻烂了,杨七小心翼翼翻了几页,恰巧少东家刚刚给书里正邪双修的仙途少年完成一次生命的大和谐,正是心情舒畅之际,便看杨七翻那本无用东西,好心提醒一句。
“那本是骗人的,屁用没有。”
杨七举着问,“少东家比着练过?”
少东家没有丝毫羞赧,大方的承认了,又顺便骂了几句兖高祖,“去他妈的龙~阳断袖!断了凡人修仙之道!”
不得已走上龙~阳之路且越奔越远的杨七心下一阵凉凉。
“什么断袖?你说高祖是断袖?”
少东家被勾起怒火来,一阵破口大骂兖高祖色令智昏昏君误国,杨七听他把兖朝开国皇帝骂的狗血淋头却一阵云山雾绕,咋着戏文《两相眠》的仙娥怎么变成了一个道士??????我听了个假戏文????
少东家丰富的词汇量大概是都贡献给了写黄本儿事业,以至于骂人的酸话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一直无人可解的怨气找到了出口,看杨七惊愕便以为是找到了同仇敌忾之人。一通c,ao作猛如虎,在纷纷扬扬故纸堆里扒出来一本野史。
算不得野史,十楼跟他讲过,《承平御览》里讲的绝大部分都是真的,比太史阁里冠冕堂皇粉饰帝王的史料真的多。
少东家把书拍在杨七怀里,“你自己看!”
于是一整个下午,杨七便暂时抛却了来这儿的正事,沉浸在兖高祖爱而不可求而不得的凄惨爱情故事里,不得不说故事写得真不错,跌宕起伏爱恨相生,等杨七看完都觉得这俩人实在虐,对着高祖都鞠一把辛酸泪。连皇帝都做了却追不到一个老婆,要这天下有个屁用?对于高祖一怒之下禁止修仙问道都忍不住赞同起来,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修个劳什子仙道?
日头已经落到最西边,眼看着就要沉到山下去,最后一道金光从屋子里撤出去,少东家从椅子上站起来抻了抻拧麻花的脊梁骨,搔了搔头发,怒气消得差不多了。杨七看完的《承平御览》就摆在一边儿。
“你看开国佬儿是不是个蠢蛋。”
杨七半分违心又半分真心的点了点头。
《承平御览》被“biu”一下飞到另一堆书里,少东家又趴到地上耗子一样左翻翻右翻翻从一堆禁·书和春~宫里刨了半天,最后晃悠悠踩着凳子从架子里抽出一本旧的掉渣的线装本来,封面早已不知去向,名字自然已无可考。
“就是这本了,你说的养蜘蛛的那回事,都是从这本上找的。”少东家递过来的时候还很珍重,杨七两手接过来。
“我这里多是旧书,除了家中旧藏,私下收集也花了不少心思,兄弟你要看我也欢迎,只是朝廷爪牙耳目偏多,一旦知晓我这里私藏禁·书书目免不了牢狱之灾,这些年珍藏也定被付之一炬,还望这位兄台看在这些书的面子上保密。少我一个人无妨,我命不值钱,但若是有些东西失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少东家说这话时落寞又哀戚,仿佛叹时局不稳,流年不利,天下寒士俱无欢颜。
杨七一时没想到一个写不入流黄本儿的居然有这等觉悟,满室漆黑一地黄本都压不住这人身上为往圣继绝学的豪迈之气。
这人乱糟糟的毛发一甩,徒然高喝,长歌当哭,“功名利禄我不求,我求仙途大道,柔情蜜意我不爱,心向道,人间不长留!”
杨七惶惶然出去,徒然走在夜里,被民间有此一心向道之人震的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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