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肥硕的身躯懒洋洋的装在一把太师椅里,翘着腿,懒洋洋问夏侯兰泱,“夏管家你觉得这主意怎样?”
夏侯兰泱依旧瞧着凌兰,凌兰仍旧不说话,只是盯着手心。那伤痕并不深,所以血流了一会就不流了。采葛拿了干净的锦帕细细擦着,凌兰“嘶嘶——”倒吸冷气,这伤口沾水真不是一般的疼。这会早后悔死了,自己真是一冲动起来,什么后果都不顾的傻瓜,平白无故伤了自己,也没见的别人有哪点不开心了。
她顾凌兰怎么就傻到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其实想想夏侯兰泱有那些个红颜知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纵若是他与自己融血为盟,指天为誓,也不能抹杀他曾经身边有过别的女人的事实。自己这一通怒火发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昔日种种,早已过去,自己实在是没必要纠缠着。而今后之事,究竟会怎么样,天知道,人不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再说。
夏侯兰泱凉凉的瞟了一眼正往门外挪移的葛老头,葛老头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夫人吩咐采艾去厨房端雕花蜜饯,采艾未去,顶撞了夫人,夫人以这别院女主人的身份在别院立下规矩,依照规矩,顶撞主子,便是要赶出府去。”
夏侯兰泱捡了个凳子坐下,咳了几声,“葛老既然已说夫人是别院女主人,自然她的话我们都应该遵从。夫人让赶,那就赶。”
“……夏管家!”采艾难以置信的瞧着夏侯兰泱。这怎么可能,八年,她陪在主人身边八年,几度为了主人死里逃生,竟然抵不过那个陪在他身边两天的女人吗!
凌兰嫌包着手麻烦,就简单的擦了些药,皱着眉哼哼,“这什么破药,擦在手上疼死了,还是表哥给我的紫云散好使,抹在伤口上,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夏侯兰泱几乎被这个小东西气到内伤。她倒好,不闹不怒,云淡风轻的,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却将他气得恨不得杀人。
虬髯客闭着眼假睡,决定装死到底。这事谁惹得谁自己收拾烂摊子,反正不干他什么闲事,他只负责看戏,顺带瞧瞧夏侯兰泱盛怒而又憋屈的模样。不过心里却极为佩服这小女娃娃,竟然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将素来沉着淡定,冷面无情的夏侯惹得这般怒不能怒,恼不能恼的模样,实在是个人才。
夏侯兰泱极力克制住立马将这只小东西抱走的冲动,冷声吩咐葛老头,“将书房里的血莲膏拿来。”
虬髯客微微睁眼,看清那人脸上的铁青后,又慢悠悠闭上。哎,血莲膏,真是下血本了。治疗外伤的圣药,被拿来抹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口,实在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意味。
凌兰晃了晃手,又吹了吹,不怎么疼了,这才抬起头,递给夏侯菀静一杯芙蓉露,闲话家常般说道,“杭州的新年比之帝都城,似乎没有那么隆重呢?”
夏侯菀静不知她何意,只得在那位夏管家几乎杀死她的目光中憋屈的笑,“这还没有怎么准备。再者嫂嫂也没有怎么出门,所见有限,若你哪日闲了,我陪你去集市上瞧瞧,那里繁华着呢。”
凌兰目露向往,“当真?我今天便随你回去,我们明日去如何?”
夏侯子寒捏在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很难看的问凌兰,“大嫂要回府?大哥的病可好了?”
虬髯客被点名,再不能装死:“我今日回府准备新年事宜,凌兰,你留在别院。”
“为什么?”夏侯菀静抢在凌兰前面发问。这什么意思?他回去,凌兰留在这里?
虬髯客在夏侯兰泱连声不断的咳嗽声中,凉着嗓子道,“她身体虚寒,新年诸事繁忙,怕累坏了身子。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再回府去。”
“大哥真偏心。”夏侯菀静撇嘴,大门户人家新年准备相当繁琐,本来她还想着今年有了凌兰帮忙,她清闲多了,谁知她大哥又是极其心疼娘子的人,竟然怕她累着。
凌兰嘟着嘴喝茶,无声抗议。
虬髯客在夏侯兰泱继续的咳嗽声中,又说道,“北漠这一趟商事虽不大,但毕竟是与皇室做买卖,本公子去不得,就劳烦夏先生亲自走一趟了。”
夏侯兰泱恭敬而又不失风度的笑道,“公子客气。”
“咳咳——”
凌兰被呛的厉害,连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虬髯客像看个小屁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真不会照顾自己,哪个男的娶了你,绝对比养个小孩子还费心。”
凌兰咳得断断续续,咬牙切齿,“闭嘴!”她恨不得自己咳晕过去,这总好过要从现在到年后这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只能任由夏侯兰泱那个大腹黑调戏好。说什么去北漠,骗骗夏侯子寒和夏侯菀静还好,骗她?哼!稍显幼稚。这明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想自己今天把他气得够呛,凌兰就一阵胆战心惊,这往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凌兰平缓了下来,这才端庄贤淑的笑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采艾都陪在公子身边八年了,赶出府去,倒显得本郡主有些不近人情。那样吧,正巧碧芙和白薇、梦菡三人都不在,你便同采葛服侍在我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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