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里有些什么。”
我用“掏舌头”的手法,取出了死者的整个气管、食管和肺部,然后逐一切开。死者的食管内布满了黑色的物质。从死者的会厌部开始,一直到整个气管、支气管,甚至细支气管内也都充满了黑色的物质。
“哦,明白了,这是淤泥。”小杨看见这些黑色物质和口鼻腔连上了,立即反应了过来,说,“这还是说明死者是生前溺死啊,说明他掉进泥潭的时候,还有呼吸和吞咽运动。”
“这确实是生前溺死的征象。”我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黑色的物质只到了贲门就停止了?这些物质实质上并没有进到胃里?”
“这……”小杨一时语塞,陈诗羽在旁边也是一脸茫然。
“哈哈,玄机可能就在死者的头颅里。”我说。
“头颅?”小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说,“颅内是神经系统,这胃是消化系统,这哪儿跟哪儿啊?都挨不到边儿啊!”
我笑而不语,用手术刀耐心地剃除了死者浓密的头发,露出青色的头皮。
“小杨看得不错,他的后脑确实有个血肿。”我用手摸了摸死者的后脑勺,说,“范围还不小呢。”
说完,我示意小杨和我合力把死者翻过身来。
我用手术刀把死者后脑头皮的毛桩进一步剃除干净,又用酒精擦拭着血肿处的头皮,慢慢地,一个形状逐渐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
“五角星?没搞错吧?”小杨大吃一惊。
在死者后枕部血肿处的头皮上,可以看到一些条状的挫伤,用酒精擦拭后,这些挫伤愈加明显,逐渐连接成块,最后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五角星样的形状。
“赶紧照相。”我低声说道。
技术员用不同摄影参数、不同角度照了几十张照片,有不少张可以完整看清头皮上损伤形状的特征。
“头部损伤中,能看出形态特征的实在是少数。”我笑着说,“我们运气真好,这对于推断致伤工具很有帮助。”
说完,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宝嫂头部损伤的照片。不过这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多久。
死者的脑组织已经因为腐败而自溶液化了,但还是可以看出脑组织有两个部位存在颜色上的变化。脑组织对应头皮血肿部位的枕叶和枕叶对面的左额叶颜色是明显加深呈暗红色,和其他正常部位脑组织呈粉红色显然不同。说明在脑组织自溶之前,这两个地方存在颅内出血。
“右侧枕部脑组织出血、左侧额部脑组织出血。额部并没有头皮损伤,说明这是一处对冲伤。"小杨背书似的说道,“显然,死者的枕部撞击到了硬物,形成了枕部的颅内出血和对侧额部的对冲性损伤,这是摔跌伤啊。”
“在水里能形成摔跌伤吗?”陈诗羽问道。
“可以。”小杨说.“泥潭里有不少尖石,如果猛然掉落进去,是有可能撞在尖石上的。”
“那么有两个问题。”我说,“第一,骑车冲进水里,为何是仰面朝上、枕部撞石?第二,有石头是五角星状的吗?”
“这……”小杨说,“第一个问题答不上,第二个问题,我明天得再下到淤泥里去看看。”
我哈哈一笑,说:“不用。”
缝合完尸体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用手术刀沿着死者的下颌缘切开了死者的下颌部和面部皮肤。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死者的面部因为解剖而毁容,是我们检查面部损伤常用的一种解剖手法。
这一刀,让我们发现了死者的左侧下颌部有轻微的皮下出血。
“跌落河底,有可能在枕部和面部同时受力吗?”我笑着脱下解剖装备,走出了解剖室。
3
林涛见我们出来,迎了上来,说:“这么快?”
“是啊,结束了。”我说。
“怎么样?”金凡着急地问道。
“我还准备问你们聊得怎么样呢?”我一边洗手,一边说。
“你们解剖完了,总要有个结论告知我吧?”金凡说。
“有可能是意外。”我挺直身子,看着金凡。
金凡仿佛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哭着说:“我苦命的孩子啊,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学骑这天杀的自行车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让我和你妈怎么过啊!”
“孩子最后一顿饭丰盛吗?”我问。
林涛说:“刚才老金说,他吃了不少饭,吃得饱饱的上路了。”
“是啊,他吃了两碗饭,吃得饱饱的。”金凡说。
“哦,那这样看起来,也有可能不是意外。”我说完,盯着金凡的双眼。
金凡跳了起来,说:“你们法医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啊!一会儿是意外,—会儿不是意外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别人杀死的。”我说。
“刚才曹支队来了个电话,说是发现一个嫌疑人。”林涛说,“这个人是李支队以前打击处理过的人,刚从牢里放出来,曾扬言要报复李支队,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正在审查。”
我点点头,说:“金老师,要不你带我们去你家看看?我想翻翻金小万生前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金凡虽然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带我们去了他家。
这个家真是够脏乱差的,到处都丢着脏衣服和垃圾,厨房的垃圾也有几天没倒了,散发着恶臭。
我戴上手套,扒拉了几下垃圾,说:“你这垃圾好几天没倒了吧?都臭了。”
金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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