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六岁的时候,行舟培训已经成长起来。那年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一家四口,去了一家度假乐园。家里还留着当时的照片。
怀瑾和怀瑜都穿着漂亮j-i,ng致的童装,头上戴着米老鼠发箍,怀瑜手上还拿了一根烤肠。
先前翻出这些,唐德只觉得幸福,又歉疚,自己只不过花了一天时间陪孩子,往后,两个孩子的教育、生活,仍然是靠妻子一把抓。
可现在,再回乡当初,唐德心如刀绞。
那个时候,钟奕在过什么生活?他没妈妈了,面对一个只会喝酒、打人的父亲——钟奕没有明说过,唐德便不可抑制地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他才六岁,完全是个孩子,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在餐桌上,听朱雪哭诉的时候,唐德心中是有些怨恨的。
谢玲也完全没想过:“怎么会这样。”
唐德与妻子商量:“所以,玲玲,虽然钟奕现在摆明了态度,像是不愿意和咱们家接触太多。但说到底,他就是咱们家的孩子。我打算,把咱们家的东西也分一份给他。”
谢玲踌躇。这时候,唐怀瑾在外打扫,而她待在卧室,佯作午睡。讲起话来,也要压低声音。
她说:“分多少呢?老唐,你不知道,怀瑾在我这儿,有多难过。好好一孩子,都不大敢讲话了。还有这两天,怀瑜学校事情忙,之前好歹还能回来吃午饭,到现在,午饭也不回来吃,晚上好晚好晚才回来……我原本想着,让他们两个人讲,好歹轻松点。”可惜女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谢玲颇为忧愁。
又说:“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老唐,我看怀瑾这样,真的心疼。”
唐德与妻子看法不同:“至少怀瑾已经过得很好了,不像钟奕,什么都要靠自己。”他停了停,温言安慰妻子,“我也不是要给钟奕太多东西。就和怀瑜一样罢了。”
谢玲沉默。家里的生意,还是丈夫一把抓。她心疼身边的儿子,怀瑾的痛苦,于她来说是确切看到。但钟奕,就像是很遥远了。
她第一次听到钟奕的名字,是几年前,丈夫对他说,他终于找到与小池总搭上交情的途径。是小池总有一个朋友,在京市办了厂子。那会儿快要毕业,于是想要迁回海城。
谢玲那时候,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为意,只觉得对方不过一座桥,能拉近自家与小池总的关系。
再往后,是芭蕉横空出世,她第一次把钟奕看进眼里。她承认钟奕优秀,想为女儿结一门好姻缘,但又因为钟奕不近女色的传闻而犹豫。
谁能想到呢。兜兜转转,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她低声说:“老唐,你可以说我偏心。但为人父母,总希望孩子过得好一些……总会偏疼弱的孩子一点。”
唐德没有答话。
谢玲:“你也说了,怀瑾的亲生妈妈不负责任。”
唐德闷声道:“对,她在南边又结婚了,不知道是怎么c,ao作的。现在听说,又有了两个儿子。”
谢玲:“她也没办法给怀瑾什么,兴许会要怀瑾补贴她家。”头疼,“真有那天,咱们要怎么办?被抱错,又不是怀瑾要求的。老唐,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从此以后就不把怀瑾当咱们家的孩子。”
唐德纠正:“我怎么会……刚刚也说了,不是不给怀瑾。给钟奕的,和给怀瑜的一样。”
谢玲发愁,看看房门的方向,说:“那就先这么定下来。等回国以后再说。”
又道:“这么看,怀瑾下半年出来读书,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很怕儿子到时候多心,或者干脆不愿再回国。
……
……
时间向前推进,海城警方抓获老六、传讯池铭。
唐德得到“撤案”的通知,眼前发昏。从警局出来,他在车里平复片刻心情,只觉得血压飙升。
缓了片刻,他对司机说:“开车,去……”
去哪里呢?
家里?公司?机场?
最终,唐德揉一揉眉心。行舟已经是个很大的机构,缺了他这个老总,也不过多几道视频会议的手续、挤压一些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但家里的问题,他实在不愿意让妻女无知无觉地和一条毒蛇在一起。
他嗓音嘶哑,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查看最近的机票。
秘书很快回复,说在晚上八点,经济舱。
唐德说:“给我订票。我要出去最少一周。”简略安排了一下后续工作。可即便是“简略”,也说了整整一路。
先回到家里,匆匆拿了证件。要整理行李时,忽然发觉,从前这些都有妻子c,ao心。他胡乱揉了几件衣服进箱子,心跳加快。又安抚自己:不能打草惊蛇。
事实上,“蛇”已经有所察觉。
是国内的私人侦探,拿了钱,便尽职尽责地给雇主汇报,说池铭在警局一轮游,现在已经回到盛源地产。
唐怀瑾有些捉摸不透。他思来想去,绕了几道弯子,拿国外的不记名电话卡给池铭打了个电话。
池铭正在规划要如何说服两名董事,接到电话,先笑一声:“哟,唐先生。”
唐怀瑾冷声道:“警察是怎么说的。”
池铭心思一动,琢磨出什么。他倒是很配合,答:“不构成犯罪。”
又带着点恶意,笑道:“不过逃得过公检法是一回事,能不能逃过你家爸妈,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怀瑾挂断电话。
池铭耸了耸肩,想到父亲、想到明永丰和广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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