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说贺霖一定是在看他,也许只是随意移动了一下视线。
可他却心脏剧烈一跳,仿佛内心一处不属于现在的江予的秘密突然被另一个当事人窥视到,他紧张到有些喘不过气,张着口深呼吸好几下才缓了过来。
“今天没有时间了,作文放着明天再说。还有,现在还没定下来选科的人可以抓紧了,有问题随时来办公室。”
语文老师总结陈词完,正好下课铃响。
“诶,江予。”赖旭回过头来,在江予桌上敲了敲,“你说,贺霖是被表白了?或者难道是贺霖和对方告白?!”
江予耸了下肩,表示不知道。
“这女生,我看着背影和一些隐隐约约的侧脸,感觉是孟诗倩啊……”那个女生的确叫孟诗倩。
赖旭还在自顾自地一个劲琢磨,但比起这个,江予心里想的却是,明明这一段回忆已经放完,可他的眼前完全没有要闪现的迹象,时间循规蹈矩地一分一秒向前走动,他的走马灯却好像已经融入了过去的真实生活中。
就好像进了一个vr游戏一样。
“江予,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出神。体育课要迟到了。”赖旭喊他。
江予如梦初醒般,向他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大半天下来,直到下课后贺霖在后门喊他,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时间线的跨动,江予就这么彻底融入了自己的走马灯。
毕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江予自认记忆力也是不怎么好,更是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所以他并不分得清现在所经历的“回忆”是否与他真实的过去完全相同。
但江予这人有一个大毛病,此时倒是能成为好处——懒。
如果懒癌也分等级的话,江予大概已经是末期重症患者。再夸张点说的话,如果人可以做到自主控制呼吸的话,他可能连呼吸都懒得呼。
在学校时,他经常能听到别人对他的评价是冷漠寡言,说他整日表情如一,如一朵高岭之花,只适合远观。但实际上,一切无表情都是缘于他懒得做表情,就好像牵扯一下面部肌r_ou_就会消耗掉全身的能量一般。
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想。实际上,如果有朝一日人类研发出了可以将脑内所想直接转化为文字或图片的工具的话,那他和时常废话连篇的贺霖还指不定谁是话唠。如若心里的感情都能被直截了当地投映在表面,那他也不会是常年不苟言笑。
倒是有一人,对他发表过全然不同的评价:“你最近好像特别爱笑。”
他还记得自己回对方说:“我又不是面瘫。”
那人扯了扯他的嘴角:“看吧,又笑了。”
直至后来,江予只身一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秋天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吃糖炒栗子,于是买了一袋回家,可坐下来后却只对着那袋冒着热气的栗子发了半天的愣,直到纸袋颜色被水汽浸深,摸上去也没了热度的时候,他才无可奈何地开始自己动手。
那时候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懒,大约都是被家人的爱,和贺霖的任劳任怨惯出来的。
所以面对他们时做出的所有动作,说出的话语,无论是必要或多余,是主动为之还是无意之间,都是心甘情愿。
但此时,他虽说是“活生生”地活到了自己的走马灯中,也许他能够在自己记得的范围内做出一些与原来不同的举措,来验证一下这走马灯是否完完全全和回忆一样,可他现在也实在懒得做出改变。
一次死亡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就这么逆来顺受吧,他想。
“江予,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江予?跟你说话呢。”
蓦地,江予觉得脖子后边一凉,后颈r_ou_被捏住。他哆嗦了一下,看着身旁的人抱怨说:“冷死了。”
贺霖嘿嘿笑了两声:“刚拿过冰水,忘了忘了。”
他又扯了把江予的手臂,说:“倒是你,走着走着发什么呆呢,再往前就要掉湖里去了。”
江予抬了头,才发现他刚才思考走马灯的事情太过专注,以至于进了小区都没有发现,差点径直走到景观湖中。
他理了理思绪,道了声歉:“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啊你。”贺霖说着,拉着他绕过了湖,往家里方向走去,又问他:“你急着回家吗?”
“不急。”
“那你过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贺霖带他到湖边一张长凳上坐下,皱着眉,还挺烦恼的样子。
江予双手依旧c-h-a着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长凳偏矮,他不得已几乎伸直了长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才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然后等着贺霖开口。
虽然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贺霖道出了与回忆中相同的话:“孟诗倩今天和我表白了。”
“嗯。”江予应了简单的一声,表示在听。
贺霖以为他不认识孟诗倩,就补充道:“你大概不认识吧,是高一的学妹。今天我们的体育课在同一节。”
“嗯。”表示他知道了。
“那个……”贺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碰了碰鼻子,问他,“你谈过恋爱吗?”
江予摇了摇头,再次从鼻腔发出“嗯”这个音,只是这次音调上升后又下降,代表了否认。
贺霖恍然大悟般:“也是,自上了学我们俩就都一起,你要是谈过恋爱我肯定能知道。”
江予未置一词。
贺霖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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