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辰爱上了做`爱的感觉。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此前十几年中,也从未有过能够类比的,强烈感觉。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欲`望的流动,身体的渴求,那种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感官和情绪,通过x_i,ng这个最为直接的载体,让他体验到了某种他生来就丧失的美妙感觉。
他也爱上了和男人做`爱的感觉。
对于送上门的尤物,男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次,两次,到后来,他们每周都要做两到三次。男人对少年骨骼匀亭的身体感到着迷,带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受人间极乐。
直到有一次,这一幕被已和男人再婚的母亲看到。
女人尖叫着,哭泣着,愤怒着,近乎疯狂地靠近。唐晓辰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被指甲抠挖的痛,在他洁白的裸替上留下纤长的,不可磨灭的伤疤。
他也隐约记得男人的怒吼,女人的辱骂,那是一种比他父亲那种无声的绝望,更为疯狂的情绪。
唐晓辰感觉到新鲜。
他在男人与女人的争吵中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套上裤子和衣服,又慢悠悠地走出了大门。他又觉得,有些无趣了。
……
“孽种!你给我跪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父亲的愤怒和手中的藤条接二连三地抽打在他身上。
父亲和女人不同,即使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却并不夹杂什么低俗的字眼。甚至唐晓辰感觉得到,除了愤怒,父亲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
又是绝望。
他已经有些腻味了。
藤条抽在身上。在父亲的哀喝与怒吼中,除了疼痛,唐晓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什么。
最终父亲累了,他垂垂老矣的身体,像是一晚上老了许多岁。他浑浊的眼,再支撑不住其中曾经对唐晓辰那样深刻的父爱。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男人别过脸,浑浊的眼泪肆意流淌。他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拼尽力气在忍耐不失态,“我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唐晓辰下意识地爬起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掉,跟不要钱似的,他趴在父亲的肩头,就像小时候拎着熊娃娃的那个小男孩儿,哽咽地说:“爸爸,你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以后再也不闹了,我只听你的话,好不好?”
男人望着唐晓辰的脸,看着他眼中浓郁的痛苦的情绪——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表演,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不过是浮于表面,并且都是拜他所赐,他仍旧忍不住心软。
父子抱成一团,哭声一片,好一场父慈子孝戏码。
但父亲终究是变了,他变得浑浑噩噩,怅然若失。有一次唐晓辰出去买东西,父亲像忽然间丢了魂,着急地满屋子转着喊“晓辰”,“晓辰”……然后跑出门去——
最终葬身在一辆四轮卡车下。
唐晓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懵。他随着医护人员来到医院,听到医生宣判死亡结果,对方对他说请节哀。但是那一刻,唐晓辰忽然惊恐地发现,他的父亲——他唯一的依靠,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有感情的依靠,被他像救命稻草,为了感受到那种活着的感觉,而紧紧抓着的稻草,此刻断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他自以为能引起他最强烈感情的父亲死了。他却没有一丁点感觉。
……
唐晓辰猛地醒来,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的腰上别了一只手臂,感觉到他醒来,迷迷糊糊安抚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不清醒:“怎么了……做噩梦了?想喝水吗?”
唐晓辰侧头打量男人,真实的感觉慢慢回归。对了,都是梦了。已经是太早以前的事,明明许多年都没有梦到过了。
他今天已经快三十岁,离父亲离世时,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身边的男人有着好看的外貌和颧骨,同样张扬的气质和桀骜不驯的x_i,ng格,唯独在面对他时,总有种捉襟见肘的局促。
唐晓辰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拿捏每一个人的命门,就如他知道他掌控这个男人的法宝不过是一样,那就是他的爱。细数起来,这是他第几个床伴了?不记得了。
上一个陪伴他的床伴是唐晓辰最中意的,两个人各方面都契合,对方也十分为他着迷。他像吸毒上瘾一样感受着对方那种近乎深情的“爱意”。同时,那上一个床伴也是和他维持关系最久的,竟有快两年之久。就连后来分手的时候,唐晓辰也感到了不适应。
普通人称之为失恋。但在唐晓辰看来,那不过是正常的戒断反应而已。
唐晓辰侧头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想,不知道这一个,又能陪他多久呢?
会不会像上一个一样,临分手时还以为两个人是在谈恋爱?
真是可笑。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爱。也没有资格去爱。
老天剥夺他爱人的权利,却并不剥夺他被爱的权利。那个人说他是恶魔行径,他完全同意。
唐晓辰走到窗边,他缓慢地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他的上一任伴侣。还真是有点儿想。要不要再联系他试试看?哪怕就打一炮也好啊。不打`炮,或者见个面,吃吃饭也是好的。
人一过了三十岁,就开始渴望安稳的生活,收敛了身上那股恶劣的混蛋劲儿。也不再那么为了有趣,好玩,刺激,感受活着而做许多恶劣,并且恶贯满盈的事了。
但是,可是,果然还是没办法的吧?相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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