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错愕,侧过头,阳光肆意地流淌在这双巨大的雪白羽翼之上。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
[这家伙一点也不像妖,倒像个神仙。]
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没错,像个天神。
云永昼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带着他直上云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仿佛无数列藏在空气中的列车,从耳畔驶过,穿入他的胸膛。这是风,他最熟悉如今也最陌生的风。他这副沉重的躯壳如今再一次被风包裹住,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四肢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通通飘着,飞着,流动的空气穿过缝隙。
胸口有一股力量在涌动。
这棵巨大的通天树好像就要延伸到天堂似的,两抹深刻的红劈开了淡薄的天空,执拗地缠绕。但它们也有尽头。他们的尽头被云永昼追赶上。卫桓觉得神奇,曾经作为九凤的他,多少次从这里走过,但没有一次试过飞到最上面看看。
第一次,竟然是和他一起。
雪白羽翼停在高空中,通天树的顶端竟然是红色藤蔓缠绕出的一小片平台,巧的是似乎也就只能坐两个人。云永昼将卫桓小心放在上面,仿佛在放一个特别易碎的瓷器。然后他再坐下,翅膀一直没有收,他害怕有什么意外。
“抓住我。”
卫桓嗯了一声,抓住他的胳膊。大概是从小飞在空中,他一点也不怕高,两条腿愉悦地晃动着,眼睛看向下面,“真的很漂亮。”
山海的全貌,或者说整个昆仑虚的全貌,城市山川,飞禽走兽,还有各种各样的妖,全部尽收眼底。他们甚至可以看到许多不同颜色的结界散发出来的弧光,很美,被云层一罩,像美好的极光。
“你可得保护我啊。”卫桓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我又不会飞,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肯定会摔死的,到时候你可就得另找一个宠物来养了。”
刚说完,他就感觉云永昼伸出了一只胳膊,从后面绕过来,抓住身边的红色藤蔓,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帽檐在云永昼的脸上笼出一小片乌云。
“好看吗?”他低声问道。
“好看啊。”卫桓想也没有想,直接回答。
云永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以前经常坐在这里。”
卫桓有些惊讶,这些他从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吗?”
“只要在这里,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云永昼望着远方,望着昆仑虚最中心的那栋高顶建筑。卫桓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那是金乌的府邸。他忽然间感觉自己身边坐着的,并不是28岁的云永昼,而是初见时的那个十八岁少年,那个被禁锢的小金丝雀,跨越了十年的时空,他陪着他坐在这里,看他看过的风景。
卫桓的手覆在云永昼的手上。
“你听到了吗?”
云永昼转过脸,看向他。
“风的声音。”卫桓闭上眼睛。高空之中干净的风将他的头发吹乱,吹得蓬松,恍惚间,云永昼好像看到了过去的那个九凤。那个曾经让他无比羡慕的,放肆又自由的灵魂。
之前那股涌动在胸口的力量似乎越发明朗,卫桓感受到一种冲撞,灵魂与皮囊之间的冲撞,闭上眼睛,是红与蓝。
光与风的冲撞。
他想到刚才云永昼说过的话,站在下面表白好像一定会失败。那在上面呢,是不是一定会成功?这里这么漂亮,伸手就可以抓到懒洋洋的云。也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会成功吧。如果要表白,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有御风化物术就好了,轻轻一握,就可以变出一朵花。
最好是蓝色的勿忘我。
卫桓睁开眼睛,眉头微微一皱,他的指尖出现了渺茫的蓝色微光,很浅,几乎看不见。他握住自己的手,感觉握住了风的实体,这种感觉好熟悉。
再张开,掌心出现了一朵蓝色的勿忘我。
他心里有些错愕,仓皇握住手掌,余光瞥了一眼云永昼,发现他还在望着远处,于是他悄悄将手拿开。心底的雀跃却像是破瓶而出的气泡水,压也压不住。
他的能力真的在恢复。
在这透明的上空中,卫桓甚至觉得自己的肩胛骨传来阵阵灼热,好像下一刻就会生出翅膀,他可以俯冲下去,再飞回来,飞到云永昼的面前。尽管他知道,还没有这么快。
“我要是会飞就好了。”卫桓开口,“像你一样。”
云永昼的侧影被光剪出一个漂亮的剪影,在风中舒展。
“你会的。”
这个答案超出了卫桓的预料。
“你属于天空。”
心怦怦跳着,这个灵魂最核心的一小块就这么被云永昼牵住,卫桓的指尖悄悄转着那一朵小小的勿忘我。
“你看,那边有飞机。”
云永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趁着这么小小的时间差,卫桓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忽忘我扔进云永昼白色t恤贴近心口的小口袋里,他的心飞快地跳,比任何一次任务都惊心动魄。
不管了,虽然流程不太对,还没有先告诉他自己是谁,也还没有表白,可他好不容易有一朵,还是第一朵,一定要给他。
就当彩排。
“哎呀,是我看错了。”卫桓心情愉悦地晃着两条腿,云永昼担心地看着,伸手想按住他的腿。
卫桓仰起头,阳光铺洒下来,柔软得好像他们在萤火之园里云永昼变出的光绸,包裹住他们。
“今天的光很温柔。”他的嘴角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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