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楚佑在他那个世界就好了,仙道那么多不服管的小崽子,让楚佑来一吸,岂不是要省心得多?
算了,叶非折很快抛弃这点不现实的念头。
不说楚佑能不能去他的世界,就算真在,仙道那群不服管的小崽子打架是不打了骂人是不骂了,恐怕个个乐不思蜀,忙着打牌写话本,不思进取。
还不如打架,至少能增进修为。
楚佑没有错过叶非折一分一毫的表情神态。
依然是那副样子。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叶非折笑起来唇怎么弯,怒起来眉怎么挑,楚佑闭着眼睛都刻画得出来。
他相貌分明生得秾艳,给人感觉却又轻又淡,一颦一笑都比划着来,永远也不逾出划下的规矩。
仿佛永远也不会动真感情,没有肆无忌惮放声大笑,也不会患得患失暴跳如雷。
“用不到你身上的东西哪算真正的实用?”
楚佑真想看见叶非折失态一回,动真心一回。
可是他更想叶非折永远也别和那些凶的煞的,旁门歪路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由衷盼望着,叶非折和他那点古怪的血脉,永远也别扯上关系。
“好在能为你求个清净,不算太j-i肋。”
万人艳羡,万人忧怖的祸世血脉到楚佑嘴里一转,只剩下不算太j-i肋这个评价。
“那倒不一定。”
叶非折唔一声,语气分不清是玩笑还是真话:
“宿不平的话你不是没听见,兴许说不准我哪天入了魔道,祸世血脉就对我有用了呢?”
显然,两人对有用的定义分外不同。
楚佑定义中的对叶非折有用是护他安好,为他过得舒心大开方便之门一类的有用。
而非是吸纳叶非折力量成就自己的有用。
“不会有那一天。”
话不过是柳絮似几个字,没什么分量,莫名卡得楚佑喉头一梗。
他平素寡言,此刻却唯恐自己说得不够详细,好像一旦少说几个字,就会应了叶非折的话似的:
“你爱修仙修仙,爱修魔修魔,我都陪你。仙魔之差,正邪之分,永远不会成为阻隔你我的障碍,没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我永远不会对你兵戎相向。”
那所谓的祸世血脉,也当然不会在叶非折身上有用。
叶非折笑了下,不以为意道:“你说得对。”
何必在这种事情上和楚佑争出个对错短长?
信誓旦旦,真情实意,全是虚的。只有时光方是誓言的试金石。
“这就是你所说的清净?”
叶非折面无表情转着酒杯,木然听一侧的仙门四人在那儿鬼哭狼嚎。
常说饶州是偏远之地,只是相较于中州大陆百万里辽阔疆域做出的比较而已。若说酒楼等吃喝消遣之地,饶州是从来不缺的。
譬如说他们此刻便坐在城中最高的一处酒楼顶层,外面抬头望,望酸了脖子也只能跳个隐隐入云的朱红檐角尖尖。
而由上往下看,楼下喧杂的车马声、人声一层层飘上来,到他们这儿时淡得几乎听不见,唯有卷过高低屋瓦院墙,掀过行人各色衣角的清风浩浩拥窗入怀。
确有高处凌云的心旷神怡之感。
前提是鬼哭狼嚎的仙门四人没鬼哭狼嚎。
此番宴席是仙门四人专程为向叶非折两人压惊赔礼所设,赔礼赔礼,推杯换盏总是少不了。
一开始四人顾忌着各自大宗亲传的身份,还很端着,喝酒的时候有点郝然,每喝总要伴着一声:“实在是对不住两位,这杯我先干为敬权当赔礼。”
喝着喝着,酒意上头,不免起忘形起来。
先是lu 袖子抡着酒坛往嘴里灌。
这还不算什么。
喝到最后,喝空了一地的酒坛酒壶,这几人干脆用筷子敲着空空如也的酒坛,你一句:“大河向东流哇!”,我一句:“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诶!”地唱起歌来。
他们刚起调时吓得叶非折差点把酒杯给砸了。
不愧是四宗亲传,仙门中的风云人物。
唱个歌都唱得这样风云四起惊天动地,如果不是叶非折知道y-in曹地府好好的,他都要担心是不是地底下出了大事,逃出一大批的厉鬼在他耳边嚎。
楚佑约莫也是被震住了。
他很想安慰一下叶非折,但“诶嘿诶嘿参北斗啊!”的歌声还y-in魂不散地缠绕在他耳边,让楚佑千般思量,万种言语,全变成了哑口无言。
饶是他定力惊人,万不存一的祸世血脉觉醒都能咬着牙撑过来,也不得不在魔音入耳下甘拜下风。
楚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简短地认了错,从根源上检讨自己:“是我的不是,不该随意吸他们身上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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