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锶无可奈何,不过也看得很开,雍正皇帝不也一直背着“矫诏篡位”的锅嘛,人只要一出名,花边新闻就找上你了。
过了几天,风向一转,言官们上来的折子,就变成了“祁王为何还不就藩”?
言官们说,祁王已经二十三岁了,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藩王但有封地,最迟二十岁,就要离京就藩。如今祁王迟迟不走,赖在京中,是有违祖制,也是对皇帝不敬,宜早早就藩,万勿拖延。
一般来说言官们集中火力说同一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挑唆,这次不是别人,正是内阁首辅刘岱。
刘岱上次硬拉着朱凌锶天坛祈雨,小皇帝当场晕倒,叫他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落下“苛待幼主”的名声,他如今在朝中,万事都好,只可惜不是顾命大臣,在皇帝那里,始终少了点情分。
所以总想找点法子把这情分加上去。
他想,老有人拿祁王出来做文章,皇帝一定恨死了祁王,他要是能把祁王给赶走了,从此在小皇帝心里一定是独一份儿。
于是给亲信学生使了几个眼色,雪片般的折子就来了。
没想到朱凌锶说,“祁王久居京华,更与朕兄弟情深,朕万般不舍,此事众位卿家,便不再提了罢。”
第二天,雪崩一般的折子来了。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仍是弹祁王不就藩一事,另一部分则指责朱凌锶优柔寡断,只知兄弟,不知祖宗。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朱凌锶有点傻眼。
刘岱是铁了心要把祁王赶走。祁王这个人,除了谢靖,和谁都不亲。和文臣不来往,和武将也不熟,和外戚不热乎,更不会搭理太监。满朝上下,几乎没人帮他说话。
因此祁王虽是先帝之子,今上长兄,却没什么势力,得罪他几乎是没有成本的。
赶他去就藩,等于维护祖制,充满了神圣感和自豪感,令人不自觉沉醉于其中,文臣们最喜欢搞这一套了。
这样没有成本又收获颇丰的事情,谁不愿意呢,何况还有刘岱撑腰。
于是言官们像打了j-i血一下盯着这件事,每天上朝都排着队跟朱凌锶嚷嚷,比如何抗旱抗洪抵御蝗灾有办法多了。
朱凌锶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可还是不肯松口。
他不想谢靖为难。
祁王那边,却是悠闲自在,仿佛这一切的纷扰和自己无关。
谢靖去见他的时候,祁王正拿着一支飞镖,一见谢靖来了,便喜笑颜开。
“你和我兄弟,商量好了没有?”
刘岱这天下了朝,特意去文华殿找朱凌锶说话。谢靖知趣回避了,刘岱看着他走远,才又说起祁王就藩一事。
朱凌锶像背书一样说,“朕与祁王,兄弟情深,一想起祁王要离开北京,朕就难受得睡不着觉,太师快别再说了。”
刘岱心想,我信你才有鬼了,你们两兄弟,王不见王的,还跟我装呢,于是按着性子,又劝说了一番。
朱凌锶露出一些为难的样子,扁着嘴说,“可是先帝也没有让祁王离开京城啊,朕怎么能不顾先帝的意思呢。”
“先帝去时,祁王还不满二十,”刘岱便就太***祖的旨意重要还是先帝的想法重要这个论题,没有展开而是简短地论述了一下,朱凌锶还是摇摇头。
“陛下,可是那谢靖……”
朱凌锶拼命摇着脑袋,眼睛里却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嘘,太师小声点,谢卿听到了会生气的。”
刘岱心想,果然如此。
“皇上,他谢九升身为臣子,竟敢如此造次,老臣可容不得他……”他刚一嚷,朱凌锶就踮脚去捂他的嘴,“太师快别说了,谢卿会听到……”
眼睛里还有泪光闪闪。
刘岱这下真的确定了。
他早就听说,谢靖对皇帝,管束颇多,看书要管,批折子要管,就连皇帝写的圣旨,他都要抢过去自己改了再下发。几时起几时睡都定好,吃多吃少了都不行。
皇帝大了,开始对谢靖不喜,刘岱摸了摸胡子,想着自己前两年上的眼药,果然开始见效了。
日后借着这个,就可以一举扳倒谢靖,断送他的仕途。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祁王的事搞定,只要这件事做成了,他就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英雄。
“皇上,您身为天下之主,怎么能被区区一个谢靖左右,”见朱凌锶露出害怕的神情,刘岱不由得凑近来,摆出一副和小皇帝站在同一战线的模样。
“太师……不如,先给谢卿一些好处。”朱凌锶吞吞吐吐地说。
刘岱眉头一皱。
谢靖这厮,肯定天天在小皇帝面前说要官职。
他好不容易夺了谢靖的实职,哪有再把他提起来的道理,“这怎么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朱凌锶又向后缩了缩。
看来,皇帝怕谢靖怕得厉害。不给谢靖点好处,这事还真办不成。
索性就先给他点甜头,反正皇帝心里已经厌恶他了,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眼下吏部还有个缺,吏部尚书张洮是他同乡,当年还是刘岱花费力气把他弄上去的,吏部约等于是刘岱的地盘。
料谢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隆嘉四年十一月,谢靖任吏部侍郎,次年二月,祁王就藩。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祁王就藩的地方,不是原本的封地,居然是钱塘。
当日他手腕一抖,飞镖扎在地图上的钱塘一地。
谢靖说,“钱塘好,都说风景如画。”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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