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还有一丝良心的大宿官员,都想要问这个问题。
——和津人联手?
那可是津人啊!无恶不作、烧杀抢掠的津人啊!
边关儿女的血与泪, 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史诗。那些没来得及长大的孩童, 那些躲不过罪恶的手的妙龄少女, 那些握着砍柴的钝刀却护不住妻小父母的嚎啕男儿,那些由大宿的男男女女的头骨堆叠起来的“京观”……
可是大宿的储君, 大宿的太子说,要与津人联手?
太子表示, 津朝现在内乱不休,都烈和赤木勃争夺王位,没有能力像五年前一样长驱直入打到中原腹地,即使让津人出兵大宿, 也不会导致政权失落。
白发的吏部尚书、两朝元老浑浊的眼睛瞪着他:
“殿下, 这是开门揖盗啊!我们怎么能把豺狼,放入我大宿的大好河山!纵然他们一时无力重演五年前的事情,可边关的百姓呢?他们怎可能放过边关的百姓?!”
太子笑了笑, 很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京畿却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如今京城危在旦夕, 身为我大宿子民,想来边关百姓, 也当有些为国分忧的心思。”
整个大殿,一时静得没有声音。
他是, 要以边关的血r_ou_,来为京中的勋贵挡劫。
吏部尚书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哀。他郑重地拜下去:“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
满殿的大臣像是倒伏的麦苗一样,伏了下去。即使有赞同太子的,也在这样的气氛中不得不跟着拜了下去。
七皇子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略略叹了口气,开口:“三哥。这件事便之后再议吧。”
太子行三。但一般其他皇子都叫他太子。
这是一种提醒,提醒身份有别。
太子是半君,在皇帝无力主事时,他就是大宿最尊贵的那个人。
——可惜,皇帝把监国的权力交给了另一个皇子。
七皇子。
他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太子。
太子忽然心头火起,他对七皇子冷笑:
“再议?再拖几日,我大宿的都城就要沦陷,你我皆要沦为阶下囚。七弟是准备等到何时再议?方才老六说的你就听了。怎么,莫非你只认老六的话,却不认我这个三哥的?”
六皇子在旁边,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算计这些!
他忍不住开口争辩。
几个皇子你来我往,下面伏地的大臣里,吏部尚书等人心一寸寸灰了下去。
太子摆出身份来,七皇子哪怕是监国皇子也不能不给面子。太子咬着他之前认同了六皇子不放,最终成功让七皇子退了一步,做出公平模样来——
既然听了六皇子的,汇兵嵩山,那就也听太子的,求援津人。
只是当晚,吏部尚书就气病了。
檀九章前去看望的时候,对方府中已满是来探望的官员。
看到檀九章,他们都愣了一愣,旋即表情就有了些说不出的古怪:秦璋此人,原本只是一个闲散伯爷,无关紧要,近几个月倒是渐渐走入大家视线,但却是因为太子幕僚的身份——当然他并未直接显露,但端看他同谁走得近便可想而知了。
可是,吏部尚书为何会生病?
还不是被太子气病的?
秦璋来这里是几个意思?代太子服软道歉的?
大家心里都是这般猜测。吏部尚书靠在榻上,脸色憔悴,原本正由侍女服侍着喝药。
见到檀九章进得屋来,竟一把推开侍女——药碗一晃,棕褐色的苦汤汁子洒出来不少,那侍女一声惊呼——用破风箱般的嗓子嘶声道:
“宣平伯来做什么?回去转告太子殿下!倘若他不收回与津人联手之念,老夫绝不伏首!”
显见,他也是如旁人一般,把檀九章当做太子的说客了。
檀九章见状,对着榻上的老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他再如何“闲散”,到底是个伯爷,享超品待遇。吏部尚书乃从一品,受不得这个礼。
然而老尚书身在榻上,躲也躲不开,便硬是被逼着受了礼,气得手指都哆嗦:
“你、你——”
一时间,都咳出了药液来。
一个超品的伯爷,对一个尚书行礼,尚书受了,怎么想怎么是一方道歉,另一方接受一般。
老臣心中悲愤交加:
秦璋莫不是无赖至此,硬生生造出自己与太子一派“重修旧好”的样子?
哪知那青年人抢上两步,越过榻边不知所措的侍女,亲自取了帕子为老尚书擦拭药汁:
“王老切莫激动,万事以身子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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