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尘的脚步顿了顿,转眼见飞扬连糖也不吃了,警惕地环视四周,见他看向自己,又跺着脚强调了一遍:“不许去!”
第12章 东坊何府
飞扬急得快要哭了,扯着许观尘的衣袖,生怕他下一刻就不见了。
许观尘见他模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看了一眼从前的七殿下府邸,也带着他走了。
过了七殿下的府邸,再往东两条街,就是何祭酒的府邸,何府。
他幼时与七殿下萧启、恩宁侯府杨寻、何祭酒的孙儿何镇一同念书,何祭酒就是他们的老师,还是萧启的外祖。
何祭酒是名扬天下的学问大家,曾任祭酒一职,旁人多尊称他一声“何祭酒”。
从前的何府,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何府的院子也格外的宽敞,仅仅为了前来求学的士子能够站得下。
如今的何府,近年节也不见半点生气,残旧褪色的灯笼还挂在檐下,任凭风雪吹打,萧索凄清。
许观尘上前叩门:“烦劳通报一声,学生许观尘求见老师。”
里边的门房打了个哈欠,开了门让他进来,恐怕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话,只道:“进来进来,有什么好通报的,要见就去见。”
门房领着他往前走,道:“我们家老爷不清楚的时候多,他要是把你当成从前的七殿下,或是我们家何小公子,你别说话,顺着他的意思就好。”
“七殿下……”许观尘问道,“还有何公子,他们怎么了?”
“你怕不是才从山里出来的吧?”门房再打量他,见他一身道袍,了然地点了点头,“七殿下与我们家小公子,三年前就去啦。”
许观尘险些没站稳,颤抖着声音再问了一遍:“什么?”
“去啦,用你们道士的话来说,就是飞升啦。”
“怎么?”
“三年前当今陛下登基,咱们小公子陪着七殿下去南边封地,路上叫贼给劫啦。”
许观尘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门房领着他到了院门前,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仅着一身中衣,就坐在雪地里,用手弄雪玩儿。
门房骂道:“一会儿没看着,又跑出来了。”
院中玩雪那老人,正是许观尘从前的老师,何祭酒。
飞扬本性好玩,见此状况,也要上前与他一起玩雪。
许观尘拉住他:“飞扬,出了院子往南边走,就是厨房。你去帮观尘哥哥烧一壶热水,再煮一碗姜汤来,好不好?”
见他面色着急,飞扬点了点头,脚尖在雪地上一点,直接飞过了院墙。
许观尘上前,跪在何祭酒面前,唤道:“老师。”
何祭酒迟钝地抬眼看他,恍惚了一阵,含糊地喊他的名字:“观尘。”
许观尘松了口气,把他从雪地里扶起来,两人慢慢地回了房。
将何祭酒安置在榻上,许观尘试了试他的额头,并不很冷,应该在雪地里待得不久。
飞扬的动作很快,一只手提着热水,另一只手端着姜汤,跳过门槛就进来了。
门房帮他擦洗手脚,又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裳。
房中点起取暖的碳炉子,许观尘捧着姜汤走到榻前:“老师。”
何祭酒颤巍巍地抬起手,抚了抚他的鬓角。
门房拿过许观尘手里姜汤,一勺一勺喂给他喝,又对许观尘道:“我们家老爷就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
许观尘满腹的疑问说不出口,帮着门房把何祭酒安置好。
老人家伸出皮包骨头的手,使劲扯住他的手腕:“他太顺了,这一生都太顺了,你别怪他。”
许观尘不明白,还想再问些什么,何祭酒却已昏睡过去。
不便打搅,许观尘抽出手,跪在老师榻前磕了个头。
离开何府前,许观尘去了一趟何府的祠堂。
那里边果真有两个牌位,一个是何镇的,另一个是萧启的。
到底是多年好友,许观尘红了眼眶,没有香火祭品,他便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算是全了今日相见的礼数。
出去时,飞扬警觉,仿佛听见什么动静,纵身一跃,便飞到了屋顶上。他站在高处,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事后,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从何府出来,许观尘再带着他去了一趟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也没怎么变,只是修葺好了,阔气不少,府里又重新安排了侍从,有了些人气儿。
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小公爷。”
“我去一趟祠堂。”
忽然听闻萧启与何镇的死讯,许观尘心里难受,躲进祠堂,同祖宗们、父兄叔伯们待了一会儿。
才一会儿,管事便在外边敲门:“小公爷,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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